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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七月新番

歷史軍事

秦王政二十年(公元前227年)九月,秦國南郡安陸縣,傍晚時分,雲夢澤畔下起了雨,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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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 但見三泉下

秦吏 by 七月新番

2019-5-17 22:15

    “就這樣,李信把自己,從壹個敗將,壹顆棄子,重新成為壹代名將。”
  時間好似過了很久,黑夫終於講完了李信的故事。
  起身望著西方道:“不論李信以後如何,光以其逐匈奴,滅月氏,開河西,通西域之功,靖邊祠中,當有他壹席之地!”
  “將六合之內,統統變成大秦之土,這是始皇帝之誌,亦是我與李信之誌。好在我這八年來,也並非壹事無成,他西涉流沙,北過大夏,我則是東有東海,南盡北戶,算是平分秋色。”
  韓信頷首:“只不知李信將軍,現在身處何方?”
  黑夫倒是很了解這位老同事:“李信守諾,又敬愛始皇帝,就算聽聞中原之事,以我對他的了解,不走到天的盡頭,地的盡頭,不找到那所謂的西王母邦,他恐怕不會回頭。李將軍,恐怕會比我想象中,走得更遠啊!”
  黑夫說完了李信的故事,對韓信道:“之所以提李信舊事,是想告訴妳,年輕時受此小挫,並非壞事,關鍵在於知恥而後勇,吃壹塹長壹智。”
  韓信連忙下拜:“韓信知罪。”
  黑夫擺手:“妳哪有什麽罪,我只讓妳擊潁川、南陽,妳卻連魯陽、武關糧道也給截斷了,大大超出我預期,軍中換了任何壹人,哪怕是我,也不能做得更好,怪就怪,妳遇到的對手,是王賁……”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韓信,妳是壹名帥才,國士無雙,但也休要小覷了天下人,尤其是王賁!王氏父子,是秦始皇掃平六國的大功臣,皆不簡單!與他對陣,要謹慎小心,稍有大意,恐會重蹈覆轍。”
  “韓信省得!”
  韓信咬牙道:“只望君侯再給韓信機會,讓韓信能與王賁角逐於南陽,定為武忠侯潰軍奪郡!”
  黑夫搖頭:“這個冬天,主戰場在漢中,南陽方面,我不打算有大動作。”
  “那韓信願去漢中!”韓信料定,在丹水上攔截自己的那幾萬人,當是王賁派去馳援漢中,阻止北伐軍的,若能打敗他們,也算壹雪前恥了。
  黑夫卻偏要故意壓壹壓韓信:“漢中有東門豹,他已奪取上庸,趙佗、吳臣應也能很快殲滅馮劫,三軍會獵南鄭。”
  韓信有些失望,覺得武忠侯還是更信任那些舊部。
  孰料黑夫卻道:“妳也不必急於再度出征,從去歲至今,幾乎便沒消停過,且休憩休憩,我還有壹事,要與妳商量。”
  韓信在黑夫面前還是乖巧的,垂首道:“君侯軍令,信聽之便是。”
  “這件事可不壹樣,是妳的終身大事。”
  黑夫笑道:“吾兄尉衷在江陵任屯田都尉,聽說妳年輕有為,少年英才,且是單身未娶,便想將嫡女嫁與妳,讓我替他做媒……”
  “韓信,我那侄女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就像吾嫡女壹般,她年方十八,模樣周正,又是吾妻親自教養的,這門親事,妳可願意?”
  ……
  韓信出身低微,父母雙亡,娶嫁之事,年輕時沒想過,做了將吏後,忙於軍旅,也沒時間去想。
  倒是進江陵時,有不少當地宗族來與之套近乎,想與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結親,但都被韓信拒絕。
  眼下遭逢敗績,黑夫非但不怨他斥他,反而要做主將侄女嫁給他,韓信驚喜之下,豈能不允!?
  黑夫很滿意:“下個月,我會安排妳去江陵與她見壹面,再讓蔔者算算日子,乘著冬日休戰,將這樁喜事辦了!”
  他親切地拍拍韓信:“以後,妳便也是吾侄了。”
  “君侯之恩,信不敢忘!”
  短時間內不得任將出征的郁悶,早忘記在腦後了,韓信現在只覺得,自己在武忠侯心中,果然是獨特的……
  等韓信喜滋滋地走後,黑夫則看著這年輕人遠去的影子,低聲道:
  “這下,算是將妳縛住了罷……”
  不過韓信也算壹表人才,雖然不會與同僚相處,卻也是個記恩的人,尤其是侄女嫁了他,也不必伺候公婆,倒也不錯。
  當天,黑夫又熬了個夜,除了軍事調度、糧秣花銷、賞錢支出,各郡的上計田租都交過來了,處理完沒完沒了的政務軍務後,走出門,天已將蒙蒙發亮。
  管了天下四分之壹,就已這麽多事,黑夫有點理解秦始皇為何會五十不到就把身體累垮了。
  他捶著有些酸痛的肩膀,羨慕地說道:
  “李信啊李信。”
  “如有可能。”
  “我真想和妳換換,壹路瀟灑向西,不必管這案牘勞形,也不用看天崩地坼。”
  “但不行啊……”
  他嗟嘆道:“這天下的壹統,亦是我親冒矢石,參與過的,知其難也。”
  不知為何,黑夫總有種預感,昔日齊名的黑犬白馬,再相見時,恐怕已是三泉之下了……
  “妳我二人,各有各的使命。”
  “有人去開疆拓土,鑿空異域。”
  “就得有人留下來,把秦始皇帝留下的爛攤子,收拾幹凈!”
  ……
  二世元年,孟冬十月下旬,關中腹地,高大的驪山下,黃土平原之上,在數十萬民夫建築下,壹座新城拔地而起。
  這座城的布局像極了鹹陽,周回五裏有余,有內外兩重城垣,城垣四面設置高大的門闕,形制為天子之都的三出闕,但城垣之內,卻不是大殿,而是壹座深不可測的地宮!
  這正是秦始皇帝的陵墓。
  按照禮制,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胡亥、李斯、趙高等不願背秘不發喪之名,竟將始皇帝說成是三月底出巡抵達鹹陽,聽聞黑夫反叛才逝世的。
  於是,秦始皇的棺槨早在四月份,胡亥繼位前就已出殯。
  那天送葬隊伍整整有十多萬人,前面是儀仗隊,上持翣的壹共有五行,每行八人。中間是靈柩,光拉靈柩的就有2000多人。送殯隊伍浩浩蕩蕩,綿延十余裏,從鹹陽到驪山走了整整三天,才將始皇帝的層層疊疊的棺槨安置在已修好的地宮墓室之內,而後封閉了墓道的內羨門。
  從此以後,內羨門裏的神秘地宮,便只剩下傳說:據說它又深又廣,挖至三泉之下,然後用銅汁澆鑄加固地基。
  墓宮中修建了宮殿樓閣和百官相見的位次,放滿了奇珍異寶。為了防範盜竊,墓室內設有壹觸即發的機巧暗箭。墓室彎頂上飾有寶石明珠,象征著天體星辰;下面是百川、五嶽和九州的地理形勢,灌輸了水銀,象征江河大海川流不息,上面浮著金制的鳳鳥神雉,周遭點燃著用東海鯨魚油制成的”長明燈“……
  至於內羨門之外,還有中羨門、外羨門,壹層層往外修。
  工程量如此巨大,為了不破壞驪山的風水,十萬刑徒得到幾十裏甚至上百裏外采石,每天都要累死數十人,跌滾摔死,或被大石壓死者不計其數。
  數十萬塊石材陸續由牛馬人力運到墓區,這裏的石匠叮叮當當,打制石磚,身上被壹層白灰覆蓋,而燒制陶俑的陶土匠,也換人不熄爐,日夜不休,將壹個個惟妙惟肖的彩色兵馬俑燒制出來。
  在數十萬人勞作下,地宮城郭、兵馬俑、陪葬坑等陸續在十月下旬正式葬禮前完工,雖然提前完成也沒什麽獎賞,但起碼,免去了新皇帝的懲罰。
  正式葬禮時,排場決不能遜色於出殯,雖然東方、南方叛亂愈演愈烈,但胡亥為了顯示自己的孝心,依然拒絕了李斯等人“葬禮從簡”的建議,大辦特辦。
  他幾乎耗盡了少府最後的財帛,拉著全體文武官員參加,經過浩大而繁瑣的儀式,為葬禮收了尾。
  眼看儀式結束,二世皇帝和皇親國戚們離開了驪山陵,負責地宮核心建造的三千名能工巧匠都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終於能回家了——他們已在此勞作了大半年,期間被軍隊集中看管,封閉壹切與外界的聯系,也不得有書信流出。
  但這三千人正高高興興收拾東西,卻被督工的官吏告知:“在封閉外羨門前,還需要最後檢查壹遍地宮裏的機關!”
  眾人遂不情願地回到幽暗的地下,摸索壹圈,確認無誤後,想要回到地上,卻愕然發現,在外羨門等待他們的,是壹群全副武裝的弩兵,還有壹位神情陰冷的年輕宦官……
  “這是……”
  有機智的人猜到了原因,遂帶著哭腔大罵道:“吾等犯了什麽罪?”
  “汝等無罪。”
  年輕宦官露出了笑:“只是,知道得太多!“
  他壹揮手,眾工匠憤慨的聲音被弩機機括的清脆彈射打破,材官機械地上弦,瞄準,扣動,射空了箭囊,壹車車弩矢又被送來過來……
  甬道漫長而筆直,工匠們無處可逃,許多人倒在血泊中,更多人被弩箭釘死在墻上。
  地宮中,慘叫聲連綿不絕,良久之後,當再無人發出壹絲呻吟,沈重的外羨門才緩緩落下,將最後壹絲光束攔在外面,卻擋不住從底部縫隙緩緩流出的鮮血!
  三千工匠藏者,從白發蒼蒼的老者,到才跟著師長做工的學徒,只要參與地宮核心建設的人,無復出者!
  奉命行事的郎官謹慎,問年輕宦官道:“謁者,不需要去查壹查是否有人偽死?”
  “不必了。”
  宦官二十出頭年紀,薄嘴唇,白面無須,眼神陰狠,他叫張敖,是統壹前送來關中的魏國大盜之子,被閹割之後,在宮中做餵馬小廝,後被管車馬的趙高發現並提拔,如今已成其親信。
  “茍延殘喘,比當場死了更痛苦。”
  張敖冷笑道:“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就算熬過了傷口的腐爛,再往後,恐怕要在群屍惡臭中,嘗壹嘗人肉的滋味了!”
  他舔了舔嘴唇,回到宮城之外,卻變了副臉,卑躬屈膝,對在此監督刑徒填埋地宮,堆砌封土的閻樂作揖道:
  “少府少監,小人事辦完了!”
  “大善。”
  閻樂是趙高女婿:“如此壹來,便不擔心有人泄墓道機關之秘了!”
  這邊的哭號聲和血腥味,絲毫不比外羨門處的低,張敖瞥了壹眼遠處,卻見許多年紀老幼不壹的宮女,在郎衛軍的驅趕下,紛紛跳入深深的陪葬坑,直接活埋。
  也有已經在他處被縊死、殺死的女人,用馬車運送至此,拋入坑中填埋……
  這駭人的壹幕,竟也是二世皇帝胡亥的命令。
  “陛下有令,先帝後宮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從死。”
  閻樂無奈地說道:“但要知道先帝掃平六國,將六國的宮室悉數遷至關中,輦來於秦。壹部分賞賜有功將士,另壹部分則安置在甘泉、章臺、鹹陽六國宮殿裏,不過大多連始皇帝的面都未曾見到,只聽宮車經過,轆轆遠聽,未有子者,有七千之數矣……”
  七千六國女子,按照規矩,這些未曾有子,年歲已衰的宮人,是應該放出宮,任由她們嫁人謀生的。
  但胡亥竟聽了胡巫的話,認為“出焉不宜”,再加上他嫌棄這些女子都年紀大了,自己不欲接盤,卻嫌棄她們人數眾多,浪費錢帛,索性壹刀切,統統殉葬了!
  他還得意洋洋地對李斯說:“右丞相不是屢屢勸朕從儉麽?朕這就儉!節流的事朕做了,開源之事,就交給右丞相罷!”
  這壹番話,驚得李斯目瞪口呆。
  本該保衛皇帝的郎衛軍,眼下卻成了荼毒女子的兇手,不少出身貴族的郎衛堅決不從,遂被郎中令趙高緝捕下獄。
  又有壹隊宮女被縛著手,由郎衛驅趕過來,害怕得走不了路,便被拖拽著往前,經過張敖身邊,卻有個模樣俊俏的小宮女認出他來,遂大喜過望,嚎叫著求饒……
  “阿敖,救救妾,救救妾!”
  “滾!”
  張敖面露猙獰,壹腳將沖過來抱著自己腿的宮女踹得遠遠的,不顧她曾與自己對食,相互慰藉過。
  “是早年壹同被送來鹹陽的魏女。”
  等那女子也被投入陪葬坑,張敖笑著向閻樂解釋。
  閻樂冷笑:“張敖,妳可知,郎中令為何如此看重妳?”
  張敖連忙下拜,閻樂道:“因為妳沒忘記自己是誰,妳的仇人是誰!”
  “我的仇人,是逆賊黑夫!”
  張敖拜倒在地,作咬牙切齒狀:“若非黑夫,張敖的母親也不會自殺,不會與父親失散,更不會成刑余之人!”
  “妳知道便好。”閻樂滿意地點點頭:
  “驪山的事辦得漂亮,但郎中令還有件事,要交予妳去做。”
  張敖唯唯諾諾。
  “妳知道扶蘇有二子麽?”
  “知道。”
  張敖聽說,扶蘇出奔時,二子隨之奔逃,後來次子被扶蘇幕僚董公帶著藏匿民間,長子則被抓回鹹陽,又被秦始皇放到蜀郡邛都。
  二世皇帝繼位後,繼續大肆搜捕扶蘇二子。
  入秋時,其次子在漢中郡被抓獲,董公被五馬分屍,扶蘇此子,那才四歲的小少年,也被胡亥令閻樂勒死,壹同放進了驪山陵的陪葬坑。
  而主持此事的閻樂,則升官為少府少監。
  至於扶蘇長子,本也該壹同賜死陪葬,但蜀郡卻爆發了叛亂,人沒接回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那妳知道,黑夫亦有二子麽?”閻樂又道。
  張敖頷首:“扶蘇離開鹹陽時,黑夫之妻也乘機帶著二子跑了,小人曾奉郎中令之命去追,只是那賊婦人狡猾,張敖無能,沒追到……”
  為此,張敖可被趙高狠狠懲罰,挨了壹頓鞭笞。
  “現在,妳將功贖過的機會來了。”閻樂笑道:
  “有人密報,黑夫的長子尉破虜,藏匿在賀蘭山下,妳這就去,將他捉來!記住,要活的!”
  ……
  PS:回來晚了只有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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