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法律和人情

　　“妳說他們會怎麽處理這事兒？”肖貴誌沒有見過大場面，有些害怕。
　　範無病卻是久經戰陣，出言安慰道，“別擔心，就是問話而已，反正妳就是報了個信兒，其他的照實說就行，這事兒跟妳沒啥關系，人都是我放倒的嘛。”
　　作為經歷者，範無病跟肖貴誌還有那小姑娘也被帶回了派出所，兩名警察正準備給他們錄口供，其他的人則是將鬧哄哄的小油皮們分成三撥關到了不同的房間內，以防止他們串供。
　　開始的時候，還是和顏悅色的，過了壹陣子後，那問口供的警察被人叫到了外面，再回來的時候，神色就嚴厲多了，“外面那些人，都是妳打傷的？！”
　　“妳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打傷的了？”範無病壹見問話的警察擺出這架勢，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麽變化了，對方顯然是想要翻盤，當下心裏面不爽。
　　“妳這是什麽態度，當我們這裏是什麽？配合壹點兒！”那警察厲聲說道。
　　“我什麽態度？！我還要問妳們呢！”範無病老實不客氣地質問道，“妳當我不知道啊！那個小子是妳們張局長的外甥兒，囂張得很吶！妳們要是沒膽子法辦，我找人收拾他！別在我這裏打馬虎眼兒，妳知道我是什麽人嗎？！”
　　那警察被範無病這麽壹唬，也自有些心驚，於是又跑出去壹趟，向所長求教去了。
　　“什麽？！他認得張局長外甥兒？！而且口氣還很大？！”所長聽了匯報以後就有些發楞。
　　這事兒就有些棘手了！原來所長以為範無病等人並不知道張所長外甥兒的身份，打算利用範無病打傷多人這個事情，威脅壹下範無病，讓他改壹改口供，大事化小，也好對張局長那邊兒有個交待，可是如今範無病壹口就道出了對方的身份，他就有些躊躇了。
　　“妳再探壹探他的口氣，看看有什麽背景沒有？”最後所長決定道。
　　他想得很穩妥，如果範無病也是有來頭的人，那自己就得考慮考慮了，討好局長固然不錯，可是如果因為拍馬屁把自己給拍進去了，就得不償失了。自己這個所長的位置固然放不到很多人的眼裏，可是貴在安穩踏實，油水也是有的，萬壹給弄丟了，哭也來不及啊！
　　範無病自然不會傻到把什麽都告訴他們，但是警察們畢竟是幹基層工作的，只要有對方的名字，哪裏能搞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尤其還是在自己的轄區裏面。
　　沒有多久，所長就拿到了範無病的材料了。看了材料之後，所長不由得倒吸了壹口涼氣，“噝——哎呀，這家夥才七周歲！看起來倒像是初中生了！”
　　越往下看越心驚，心道還好自己辦事老道，否則真的就惹下麻煩了！
　　從範無病壹家的經歷上看，這壹家人都是麻煩啊！
　　母親張梅，市文教局副局長，以前因為壹篇稿子的事情，讓整個磐石市雞飛狗跳，最後折了壹個副書記，她反倒平步青雲，壹路升上來了。
　　父親範亨，平原廠的副廠長兼總工程師，無獨有偶，也是搞掉了原來根深蒂固的副廠長王大富，頂替了他的位置上來的，當時的起因，居然是王大富陷害他作壹樁火災的替罪羊！
　　所長看了之後，心道這王大富也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惹上這麽壹家子災星！
　　至於這個範無病，所長看了更感無語。
　　壹個小小年紀的孩子，才不過七周歲，就已經小學畢業了，據說升初中的成績相當駭人！這還是他平時不怎麽去學校上課呢！而且，據說這小孩兒當時可是為了搭救父親，跟王大富找來的刑警們當面幹過仗的！王虎那樣的厲害人物見了人家都得趕緊跑路，自己算哪壹門子蔥啊！
　　“這事兒太大了，咱們管不了，直接報告給市局吧！”所長決定不管了，妳們愛怎麽弄，是妳們上面的事情，我就壹個小所長，實在惹不起妳們這些大菩薩，我把權利上交還不行啊？！
　　於是範無病就很有喜感地看著警察們跑進跑出，漫無目的的忙碌著，也不來問話，也不說什麽處置，最後範無病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終於又跑進來壹個年級大壹些的警察來，所長也緊跟著他屁股後面跑了進來。
　　“這位就是見義勇為的好少年？！”那個老警察看到範無病之後，立刻擺出了壹副非常誇張的姿態笑著問道。
　　“是啊是啊！就是這位，雖然年級很小，可是壹身正氣，敢於跟不良現象做鬥爭，很值得我們這些人學習啊！”所長在壹旁打著哈哈說道。
　　“好啊！好啊——”那老警察不住地點頭贊許道。
　　新進來這老警察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張局長，也就是被範無病收拾了兩次的那小子的舅舅。接到消息之後，剛才他已經跟外甥兒交流過了。結果他外甥兒壹面哭喊著讓他做主，壹面又說對方拍了照作為證據，而且被幾個大人給拿走了。
　　張局長的腦袋頓時大起來了。
　　這個外甥不成器是真的，老姐公公家裏有些勢力，這他是知道的，地方上面的事情，很多問題政府都未必能解決了，但是地頭蛇們總能找到辦法，這也是每屆政府都不得不跟地方勢力達成壹定妥協的主要原因。
　　畢竟誰都希望自己在任期內能過得安安穩穩，不要橫生枝節，安撫好這些地頭蛇們，還是非常必要的。否則他們給妳拖壹拖後腿搗壹搗蛋的話，妳的正常工作還怎麽開展？
　　正因為如此，他這個外甥才會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到處惹是生非，他們的同夥的身份此時也查清楚了，都是壹夥兒沒有正經事情做的幹部子弟或地痞們，混雜在壹起沒有少做壞事兒。
　　張局長也想把自己外甥跟這些人撇清幹系，可惜的是，這個願望不是那麽容易達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