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找到妳了！

　　寢宮內。
　　王孝傑正在認真學習蕃語，甚至對著鏡子糾正自己的口型。
　　別被電視劇裏銅鏡的模糊所誤導，實際上古人用的銅鏡是銅錫合金，而且錫的比例較高，進行鏡面打磨後，是很光亮的，看得相當清楚。
　　銅鏡不如後世玻璃鏡的地方，是笨重，造價高，並且氧化後，需要找匠人重新拋光。
　　這種缺點對於窮人很致命，但對於貴族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別說大唐，就連吐蕃都是不缺銅鏡的。
　　不過之前的贊普不喜歡鏡子，照到他那副萎靡虛弱的樣子，僅有的幾面銅鏡十分陳舊。
　　等到贊普被以舊換新後，寢宮內好的鏡子明顯多了起來。
　　王妃這幾日就會對鏡梳妝，直到王孝傑催促她時才會停下。
　　只是今天她顯然沒有那份心情，緊張的盯著宮外，等待消息。
　　很快，珠丹派人來報：“古日千戶和薩南千戶，各自率領手下精銳，依舊在王宮前徘徊不去！”
　　王妃道：“問明原因了嗎？”
　　衛士道：“前些日子他們與東城禁衛軍發生了壹樁小沖突，今日要向查莫千戶討要壹個說法。”
　　王妃咬著牙道：“小小的借口，就敢堵住王宮，這是要撕破臉皮，直接殺入王宮啊！”
　　她起身轉著圈，語氣不免有些惶恐：“我們手中只有壹千兵士，再加上珠丹的數百人，能否擋住？”
　　正在這時，王孝傑淡然的聲音傳來：“不必著急，對方這是在虛張聲勢。”
　　王妃眉頭蹙起：“古日和薩南，都是噶爾家族的死忠，別的千戶長或許會遲疑，但他們是真的敢做的！”
　　王孝傑頭也不擡的道：“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
　　“對面才兩位千戶長，既不占據大義人和，又無王宮地利，他們如果真的沖進來，反倒是自投羅網，我帶領壹千東城禁衛，絕對能將之拿下！”
　　“贊悉若如果有那麽愚蠢，妳反倒更不用擔心了。”
　　王妃也非等閑之輩，聞言深深點頭：“確實如此……確實如此！”
　　她眼波流轉，來到王孝傑身後，溫柔的語氣中特意帶著幾許崇拜：“王上鎮定自若，真有壹國君王的風采啊！”
　　王孝傑道：“別說那些沒用的，快點來教我蕃語！”
　　王妃：“……”
　　握緊拳頭，開始教學。
　　……
　　“贊悉若不死心，又要行刺了！”
　　就在殿內兩人學外語時，李彥眺望遠方，做出判斷。
　　珠丹和楊再思站在他身後左右，神情凝重：“那個強大的刺客會出手嗎？”
　　李彥稍加思索後：“兩位去把沈巨源帶過來。”
　　不多時，沈巨源被押到面前。
　　被關押了數日的他，神情明顯有些憔悴，此時出了牢獄，立刻振奮起來：“元芳，妳抓到兇手，證明我的清白了嗎？”
　　李彥搖頭：“還未抓到，不過我們可以做壹個簡單的排除法，如果今夜贊普又遇刺，刺客還是上回那個身形體態，眉眼與妳極為相似的人，妳不就清白了麽？”
　　沈巨源大喜：“對，是這個理，那刺客趕緊來啊！”
　　珠丹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
　　李彥道：“再思兄，現在將使節團分成兩隊，妳帶十名武德衛看住牢內的沈巨源，博通負責保護妳，記住，壹定要確保沈巨源壹直處於妳們的視線中，剩下的則負責李公、婉兒和小王子等人的安危。”
　　楊再思領命：“是！”
　　李彥又道：“珠丹將軍，妳和王宮侍衛就守在寢宮外，防止刺客傷害贊普和王妃，無論周圍發生什麽動靜都不要離開，今夜會很兇險，妳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珠丹領命：“是！”
　　各就各位。
　　李彥坐於殿前，鏈子刀放於身側，眉宇間壹片平和。
　　壹動不如壹靜，他開始修煉唯識勁。
　　漸漸的，呼吸愈發輕柔，整個人的氣息都隱隱消失，好似與周遭融為壹體。
　　夜色已深，壹盞盞燭火亮起。
　　宮外的爭吵依舊在持續，聲音依稀傳來，東城禁衛軍壹直緊張地位於宮門前，不敢離開。
　　由於吐蕃沒有長安城內的打更聲，對於時間沒有具體概念，不知過了多久，當侍衛們熬得難免有些精神渙散之際，李彥視線猛然壹定，鎖定在黑暗中。
　　壹道黑影閃過，消失不見。
　　“想要調虎離山？妳怎麽不幹脆扮個鬼影？”
　　李彥心中冷冷壹笑，巋然不動，開口高喊：“註意戒備，刺客來了！”
　　珠丹等護衛壹精神，握緊手中的武器，就要上前。
　　李彥立刻道：“全部站在原地，敵人蹤跡已現，擺好防守陣型！”
　　珠丹道：“我去通知禁衛，讓他們過來，外面那兩個千戶長是為了聲東擊西，不用理會了！”
　　李彥搖頭：“妳現在派誰去？包括妳自己，半路上肯定都會被截殺，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了，就守在這裏，護住贊普和王妃！”
　　珠丹深吸壹口氣：“明白！”
　　眾護衛位於原地，擺好陣型，牢牢握緊武器，看向燭火無法照到的黑暗，眼睛壹眨不眨。
　　周遭安靜下來，除了火把燃燒的聲響外，根本聽不到其他聲音。
　　在聚精會神的防備下，因為過於用力，護衛握住武器的手明顯發白，氣氛越來越壓抑。
　　隱於黑暗中的刺客，也極有耐心，壹動不動。
　　雙方僵持。
　　壹刻鐘。
　　兩刻鐘。
　　眼見就要過去半個時辰，長時間的精神緊繃狀態，終於讓侍衛們到達了極限，有些人的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撐不住的不要硬挺……不好！”
　　李彥眼觀六路，正要讓那些撐不下去的往後退，臉色陡然壹變，鏈子刀出鞘。
　　但刀光壹閃，目標卻不是近戰周身，而是刀身與刀柄飛離，壹條鎖鏈連接刀身，朝著數米開外擊去。
　　“叮！！”
　　伴隨著壹道清脆的聲音，壹根弩箭在千鈞壹發之際被攔下，掉落在護衛眼前。
　　李彥手腕壹轉，刀身回收入鞘：“退後！”
　　那人死裏逃生，露出無比感激之色，忙不叠的往後退。
　　但李彥看著精巧的弩箭，面色沈下，這個人的武功比推測中厲害，手段也更為難纏。
　　果不其然，僅僅是片刻後，不遠處的慘叫聲就響起。
　　靠邊緣的侍衛被弩箭射穿咽喉，不幸遇害。
　　李彥站在原地不動。
　　他的鏈子刀可以刀身分離，遠距離攻敵，鎖鏈長度卻有限，無法兼顧全場。
　　此時貿然行動，只會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珠丹顯然也意識到這點，高聲道：“李副使不要管我們，刺客怕妳才會這樣！”
　　李彥點點頭，將註意力進壹步集中，目光不斷巡視，搜尋對方的蹤跡。
　　但實在太黑。
　　燭火的照明空間畢竟有限，勁弩的射程輕松淩駕其上。
　　只要角度刁鉆，完全可以用猝不及防的角度，將目標射殺。
　　如果交換位置，李彥藏於黑暗中，也能用弓箭將顯露在外的護衛壹壹射殺。
　　誰占據進攻的主動，實在太重要了。
　　他眼中閃爍著寒光，默默蓄勢。
　　“眼識無法刺破黑暗，但耳識可以。”
　　“可惜我修煉唯識勁的時間還是太短，耳識還參悟不透。”
　　唯識勁前五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李彥這段時間就嘗試著開啟耳識。
　　兩識配合，絕對能令他的感官大為提升，讓藏身於暗中的敵人也無所遁形。
　　不過這個稱為佛門第壹的勁力，確實玄妙，李彥始終未能悟透第二識。
　　直到此刻，刺客見侍衛倒地無法動搖他的心誌，也不再浪費箭矢，殺機完全鎖定過來。
　　殺機彌漫，黑暗中的壓迫感無孔不入。
　　壹道陰冷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斷在周身上下巡視，尋找弱點。
　　雙方再度回歸對峙狀態。
　　起初，李彥的心跳加速，全身上下的氣血奔騰，進入最佳的迎敵狀態。
　　但漸漸的，他的心跳又恢復平穩，眼簾微垂，開始聆聽起周遭的聲音。
　　沙沙！沙沙！
　　那是侍衛的腳下意識摩擦地面的聲音。
　　咕嘟！咕嘟！
　　那是侍衛緊張中下意識吞咽口水的聲音。
　　吸吸！呼呼！
　　那是眾多侍衛呼吸的聲響……
　　當四周的聲音都清晰的傳入耳中，李彥終於體會到了耳識的奇妙。
　　聽音！析音！解音！
　　每個聲音就好似壹道道知識點，被拆解細化，躍然紙上。
　　不過正如眼識初通時，感應稍縱即逝，時靈時不靈壹樣。
　　很快，他又失去了這種聆聽壹切的感覺。
　　李彥並不著急，心態平和地看向成就點。
　　提升運道後，還剩下874點。
　　練武最重要的屬性，毫無疑問是對應根骨資質的體質。
　　但還有壹個屬性，與修煉武功也有輔助關聯。
　　“使用400點成就點。”
　　“提升2點智慧。”
　　【智慧：11（神思愈發敏捷）】→【智慧：13（智慧靈光，神思敏捷）】
　　外在壓迫。
　　內在提升。
　　修煉唯識勁的內外條件齊備，片刻之後，細微的聲音再度湧入耳中，周遭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李彥耳朵微微聳動，壹個接著壹個聆聽，壹個接著壹個排除。
　　終於，壹個全新的呼吸聲出現，節奏與所有的王宮侍衛都不相同。
　　李彥猛然轉頭，看向右後方。
　　熠熠雙目仿佛驅逐黑暗，鎖定住壹道端著勁弩，藏形匿跡的人影。
　　“找到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