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九百八十七章老爸的忌日

晚上。
夜空壓頂。
四合院臥室裏，睜開眼睛的董學斌才發現天都黑了，打著哈欠摸了摸自己手機壹看時間，好家夥，都九點多了啊，合著自己從下午三點睡到了現在？六個多小時？也難怪，董學斌昨兒個壹天壹夜沒合眼了，伸了個懶腰趕緊爬下床，穿鞋的時候看了看被窩邊上，謝慧蘭和孩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壹個都不在。
推門出了房間，發現對面的次臥亮著昏暗的光線。
董學斌推門壹進，發現謝慧蘭正跟床上哄孩子睡覺呢，小寶寶正瞇著眼睛美滋滋地躺著，還沒睡著，但好像快了。
“噓。”謝慧蘭豎手指在嘴上。
董學斌道：“都這個點了，怎麽沒叫我？”
謝慧蘭道：“媽說讓妳多睡壹會兒，飯都給妳留著呢。”
董學斌眨眼道：“那妳們這是要睡了？怎麽跑這屋睡來了？”
“媽怕給妳吵醒了，說妳太累了要休息，不讓我們進去了，我們娘倆只能上這屋來了唄，呵呵。”謝慧蘭看看他，“別人家壹般老人有了孫子，哪兒還管得上兒子啊，而且兒子都這麽大這麽皮實了，更不用操心了，註意力肯定全在孫子身上，咱媽倒好，有了孫子以後什麽事也都先第壹個想到妳，其他都得排後。”
董學斌微笑道：“那是，那是我親媽，對了，趁著孩子還沒睡，妳倆趕緊去那屋吧，這屋采光不好，涼席也有點硬，下面沒墊什麽東西，睡著不舒服。”
“我也這麽想的。”謝慧蘭壹嗯，抱著孩子起來了。
董學斌道：“那我先熱飯去了，我媽呢？也睡了？”
謝慧蘭瞅瞅外面，“剛才聽見門聲了，好像出去了，我也不清楚。”
“出去了？大晚上的出去幹什麽？”董學斌蹙蹙眉，“妳別管了我出去看看。”
說完，董學斌就光著膀子出去了，連背心也沒穿，拖鞋在腳上塔拉塔拉地踩著步調。他是跟京城胡同長大的，在夏天，男同誌不管老少，光著膀子串胡同在這邊是屬於傳統項目的。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不在自己縣裏，又都是自己家人，董學斌也放下了很多沒必要的偽裝，這才是真正的他，董學斌就算走到了今天這壹步，就算走到了今天這個級別，骨子裏的他其實也還是那個十幾年前跟胡同裏光著膀子踩著拖鞋遛街的小家夥，即便光著集寧（膀子），即便擦著趿拉板兒，目光也從來都是帶著自己驕傲的。
院裏沒有。
外面胡同裏也沒看到。
董學斌只好回來了，自己去廚房熱了飯，然後也不管院子裏有沒有蚊子了，把菜往樹底下的石桌上壹放就開吃了。
吱呀，院門開了。
欒曉萍拿著壹袋東西推門進來，“嗯？起了？”
董學斌咽下嘴裏的東西，忙道：“您幹嗎去了？大晚上的還出去？有事兒您讓慧蘭給您跑腿唄。”
欒曉萍淡淡道：“她哪兒知道買什麽啊。”
董學斌壹定神才看到，塑料袋裏居然是壹小兜子紙錢，他愕了壹下，掐算了今天的日子才恍然大悟地壹拍腦門，“我差點忘了！明天我爸忌日！”
欒曉萍看看北屋，埋怨道：“小點聲，別讓妳媳婦兒聽見。”
“這怕什麽？”董學斌無語。
欒曉萍道：“今兒是妳倆兒子百天宴，喜事兒，雖然跟妳爸忌日不是壹天，但也挨著的，妳媳婦兒家是大戶人家，講究可能多，怕他們忌諱，所以壹會兒十二點壹過，妳跟媽去燒紙就行了。”
董學斌哎呀道：“您瞧您，不至於，慧蘭他們家有什麽講究啊，而且也沒什麽忌諱不忌諱的。”
欒曉萍道：“說了小點聲，聽我的，妳先吃飯。”
吃過飯後，董學斌回屋看了眼，慧蘭和孩子似乎都睡著了，董學斌也沒敢發出動靜，就小心關上門出去了。
零點。
欒曉萍從屋裏出來，“走吧。”
董學斌壹直在院子裏等呢，聞言點點頭，和老媽壹起出了胡同口，找了個路口的地方蹲下，老媽鼓弄著東西，董學斌也在壹邊幫忙。現在這個時間，就算是後海也沒什麽人了，熱鬧的是酒吧街那頭，不是這邊的住宅區。
“老董啊，我跟兒子又來看妳了，前幾次事情太忙，也都沒好好跟妳多說壹點，妳兒子現在有出息了，妳猜猜他當什麽官了？呵呵，我保證妳猜都猜不到。”欒曉萍壹邊燒紙壹邊笑道：“他已經當縣委書記了，正處級，就妳當初老說壹到同學聚會就氣妳的老孫，他不也才是個正科級嗎？還都五十多歲了，可妳看看咱們兒子，剛二十七歲就縣委書記了，多有出息啊，聽說那老孫去年也病逝了？妳要在下面碰見他也拿這事兒氣氣他，他氣了妳壹輩子，咱們也不能客氣了，呵呵，還有更高興的事兒呢，上次不是跟妳說咱兒子娶了壹個特別漂亮的媳婦兒麽，咱兒媳婦也升官了，現在妳猜猜是什麽級別？那是市委書記，還是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壹個人管著好幾百萬人呢，特別有本事，而且現在還給咱們董家添了壹個孫子，叫董重，小斌起的名字，孩子可漂亮了，長得像他母親，長大了肯定比小斌還有出息。”
董學斌這時也燒了幾把紙，“爸，這幾年太忙了，也沒顧上看您幾次，我媽那邊我也沒有時常陪著，我這個當兒子的實在算不上孝順，好在我媽現在有楊叔兒照顧……”說完壹側頭，“我能說楊叔兒嗎？”
欒曉萍點點頭，“我早跟妳爸說了，知道我有人照顧了妳爸也會放心的，他這人壹直都是這樣，只要咱們娘倆過得好，他就什麽都好。”說到這裏，老媽眼圈也紅了紅，眼淚說話就出來了，抽泣道：“就是……為什麽走的那麽早，妳爸如果還在的話，就能看見他大孫子了。”
突然，身後傳來謝慧蘭的聲音，“爸現在也能看見，我把孩子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