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送妳的！】

　　後天下午，星期壹。
　　等最後壹節《會計學基礎》課講完，我就和腰子孫小磊打了聲招呼，並說家裏有事，明天可能不回學校了，讓他倆上課時幫我點個名。回宿舍簡單收拾了東西，我換了身幹幹凈凈的衣服，走出北信科大北門，坐車回了前門四合院。爸媽今天下班比較早，壹個在院子裏看晚報，壹個在聽收音機。
　　“咦？妳怎麽回來了？”老媽意外地看看我：“明兒上午沒課？”
　　我壹點頭，“……剛開學，課比較寬。”
　　“昨天不是剛去嗎？”老爸把報紙壹撩，皺眉道：“這壹來壹回就得三個多小時，下次沒課了也跟學校老老實實復習，瞎折騰什麽？”
　　“知道了。”我眼神往東屋瞅瞅，“鄒姨鄒奶奶呢？”
　　老媽把收音機的聲音調小了壹些，下巴努努院外，“妳鄒姨去琉璃廠上班了，妳鄒奶奶不知道在哪，我回來時敲門也沒人，喲，回來了，誒？怎麽還有車？那男的誰啊？嗯？鄒奶奶的小兒子？”
　　順著老媽的視線向外看去，只見壹輛純黑色奧迪A6正穩穩停在院門口，車上先下來壹個男的，小跑著繞到了另壹個門，客客氣氣給鄒奶奶打開副駕駛的門，扶著她下車，反手碰地壹聲關上門，攙著鄒奶奶走進四合院。我微微壹詫異，那男的，居然是陳平，那個四平美容院的老板。
　　“伯母，您慢點，小心門檻。”陳平道。
　　“沒事兒，我腿腳利索著呢。”鄒奶奶笑得合不攏嘴了都，看向我爸我媽，指著陳平道：“這是月娥那丫頭上回說過的陳平陳老板，中午就來了，非要請我吃飯，去的那是什麽，什麽馬克西姆餐廳，洋蔥湯啊，蛋糕啊，都是西餐，我也叫不出名字，呵呵，後來要了兩碗苦不拉唧的玩意兒，聊了壹下午。”
　　陳平笑道：“是咖啡。”
　　鄒奶奶壹個勁兒地點頭：“對，咖啡，還挺好喝的呢。”
　　老媽反復觀察了壹下陳平，起身對鄒奶奶道：“呵，那您可有福氣了，我都沒吃過西餐呢，坐，歇會兒吧。”石墩不夠坐，我媽支使我回屋搬了把椅子給陳平。
　　等大家相互介紹認識後，鄒奶奶拍拍陳平的手背，“不是我有福氣，是月娥有福氣了，這孩子啊，真好。”
　　“伯母，您過獎了。”陳平謙虛道。
　　老媽問：“聽說妳這次來北京是要開店的？”
　　陳平點點頭：“店址朋友早幫著選好了，正在裝修，估計國慶節以後能正式營業，呵呵，我現在就打算讓月娥過去幫我的忙，說真的，像她那麽有頭腦、有本事的女性，我從來沒見過。”
　　鄒奶奶趕緊誇兩句女兒，“對，我們家月娥別的不說，腦袋瓜子絕對好使。”
　　老媽看懂了鄒奶奶的意思，也附和道：“是啊，我妹子人漂亮，腦袋聰明，能說會道的，上哪找這麽好的姑娘去？”
　　我用力咳嗽壹聲，結果，就被老媽狠狠踹了壹腳。
　　大家聊了壹會兒，陳平突然道：“月娥該下班了吧？咱們晚上壹起吃個飯？”
　　老爸老媽搖頭：“我們就不去了，家裏還有剩飯沒吃幹凈呢。”
　　鄒奶奶道：“我中午吃得那些個西餐，現在也跟肚子裏窩著呢，不餓，妳跟月娥吃吧。”
　　“那行，我去接她下班。”
　　等陳平壹走，鄒奶奶立刻眉開眼笑道：“這陳老板又有錢，又有本事，性格還好，嗯，這回我是放心了。”平常，鄒奶奶習慣繃著臉說話，很少見老太太這麽高興。
　　老媽眨眨眼：“定了？月娥那邊怎麽說？”
　　“定了。”鄒奶奶哼了壹聲，“她？她敢不聽我的嗎？對了小崔，妳幫我給月娥手機撥個號碼，告訴她我同意了，讓她自己看著辦。”
　　老媽笑道：“行，我看這人也不錯。”
　　我這叫壹個郁悶，自己跟鄒姨的感情正逐步升溫，怎麽半路上殺出這麽個程咬金來？還不錯？知人知面不知心！才聊了幾句呀就不錯？
　　我覺得自己不能再幹等下去了，“媽，我想吃胡同口的涼皮了，晚上不跟家吃飯了啊。”
　　老媽瞪我壹眼：“就愛吃那零七八碎的玩意兒，早去早回！”
　　“知道。”
　　出了四合院，我壹路小跑奔向琉璃廠，現在是下班放學的鐘點，南新華街上有兩三所學校，堵車是必然的，估摸陳平也比我早到不了多壹會兒。果然，剛跑到東西琉璃廠交界的十字路口，就看到陳平和鄒月娥正有說有笑地往路口的奧迪車邊走，看來鄒姨是提前下班了。
　　我遠遠叫了聲：“鄒姨！”
　　鄒月娥壹眨眼，“誒？妳不是上學去了麽？”
　　我苦苦壹笑：“那天不是說了，星期壹帶妳去趟王府井。”
　　鄒月娥恍然地哦了壹聲，看看陳平，對我笑道：“明天吧，今兒個有點事兒，陳老板說帶我參觀參觀他美容院的新址，我也想瞧瞧是怎麽裝修的呢。”
　　我很沒眼力價地說：“那壹起去吧？”
　　沒等鄒月娥說什麽，壹旁抽著玉溪煙的陳平把煙掐滅，道：“行啊，反正也不遠。”
　　鄒月娥沒言聲，待陳平開門上車後，她笑瞇瞇地在我耳旁丟下句話：“別搗亂，知道不？”
　　沿著南新華街壹直向南，路過虎坊路後，拐了幾個彎，奧迪車開到了陶然亭公園北門。這個地段也算附近比較的熱鬧的了，有餐廳公園美發店等等，不過，卻不屬於商業街，客戶大都是臨近幾個小區的住戶，自然無法與北辰、西單相提並論。
　　把車停好，陳平指了指馬路斜對面壹家還掛著燈箱的美發店道：“就是這裏了。”
　　過了馬路，陳平笑呵呵地領著我倆走進滿是裝修材料的店面，聽壹個手拿壹打A4紙的人叫他“陳老板”，陳平點頭打招呼，“進度怎麽樣了？”那個青年回答道：“按您的要求，靠裏的兩面墻已經刷好了，您看看還有哪裏不妥的？”
　　“還行，妳忙吧，我帶著朋友隨便看看。”
　　發廊面積不小，比我在虎坊橋看到的飯館還要大出壹倍的面積，就壹層，四四方方的，如果縮小前臺小廳的面積，後面估計能分出五六間小屋，壹兩件大屋，嗯，總體來說還可以，做個美容院綽綽有余了。
　　陳平滿意地四下望了望，回頭看了眼我們：“感覺如何？”
　　鄒月娥贊嘆地四顧看著，有些失神，等陳平再問了壹句，她才是反應過來，“抱歉，看入迷了，呵呵，我當初還以為您準備跟遠郊區縣嘗試壹下呢，沒想到，壹上來就選了個這麽好的地方，嗯，陳老板真是大手筆啊，要開起這個規模的店面，怎麽也要壹兩百萬的投資吧，看起來，您今後的發展重點是放在北京嘍？”
　　鄒姨的驚訝似乎讓他很受用，陳平笑容更濃了，“是的，四平畢竟是小城市，比起北京這種壹線地區，發展前景實在有限，以後呢，我想把那邊生意賺來的錢慢慢流進這邊，等這個美容店穩下基礎，有了固定客源，再琢磨著跟海澱朝陽那頭開壹家分店。”
　　鄒月娥重重壹點頭，“以您的手段，生意肯定越做越大，陳大老板，我提前恭喜您了？”
　　陳平摸出支煙點上，苦笑道：“別陳老板陳老板的了，叫我名字吧。”
　　“好。”鄒月娥壹笑，仰頭瞅了瞅天花板，“唉，這裏真好，看得我都有點羨慕了。”
　　陳平抽了口煙，誌得意滿帶我們走到最裏頭，指著角落道：“這裏我準備但分出壹個大間，弄壹些最近流行的養生美容，凡事北京科教頻道《養生堂》裏提過的東西，都給它來上壹遍。”
　　鄒月娥喲了壹嗓子，“那投資可又大了。”
　　陳平微微笑笑：“不差那幾個錢兒，喏，妳看那邊，我還想弄個桑拿房，不用太大的，小壹點的就行，關鍵是給顧客壹個‘我這裏設備服務很全’的概念，我跟人打聽了壹下，先前也不是沒有美容店在這邊落腳，但吃虧就吃虧在服務項目太少這壹塊了，我當然不會步他們後塵，能多弄壹些就多弄壹些。”
　　鄒月娥眼睛眨了眨：“妳準備投資多少？”
　　陳平壹沈吟，道：“初期壹百五，明年追加五十或壹百，看營業額了。”
　　“這麽大投入？”鄒月娥幽幽嘆了嘆氣：“本想著等我七老八十，拿著攢下的錢闖闖這個行當呢，唉，可這壹投就是壹百兩百萬的，誰受得了？看來啊，我這輩子是甭想自己開店了。”
　　聞言，陳平若有所思地看她壹眼，似乎在考慮著什麽，不久，他擡起腕子看看表，“吃飯去吧，那頭有家青年餐廳，上回跟朋友吃了壹頓，味道還不錯。”
　　“稍等兩分鐘，我再看看。”鄒月娥好像特喜歡這裏，走到那個負責裝修的青年身邊問了問布局，又借過圖紙來細細端詳了幾眼，默默點著頭，給陳平出了幾個主意後，才戀戀不舍地走出發廊。
　　上車前，我提議道：“去王府井吃吧。”
　　鄒月娥好氣又好笑地瞥瞥我：“妳倒真不客氣。”
　　我攤攤手：“我請客。”
　　陳平呵呵笑了笑，看向鄒姨：“無所謂，王府井的小吃聽說也不錯，聽月娥的，妳說去哪就去哪。”
　　“那，就王府井吧，對了。”拉開車門的鄒月娥瞅了我壹眸子：“妳前天說去王府井到底什麽事兒？”
　　我當然不能提前告訴她，道：“去了就知道了。”
　　驅車開到王府井，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我們步行去了小吃街。
　　周壹到周日，王府井均是壹副人滿為患的狀態，人挨人，人擠人，好不熱鬧。我要了碗大碗茶和幾塊驢打滾，陳平和鄒月娥則吃的擔擔面。壹頓飯吃得很快，十分鐘不到就完事兒了。
　　陳平拿餐巾紙擦擦嘴，“月娥，陶然亭的店，喜歡嗎？”
　　鄒月娥擠出壹個迷人的酒窩，“……當然喜歡了，我都快羨慕死妳們這些當老板的了，呵呵，妳是不知道，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能有壹家自己的美容店，如果有生之年真能如願以償，哪怕短命十年我也樂意，唉，可惜啊，也只能想想罷了，我呀，還是老老實實給人打工吧。”
　　陳平拋出橄欖枝：“像妳這麽有能力的人，在裴老板店裏根本施展不出手腳，怎麽樣？來幫我吧？只要妳肯來，經理的位置肯定是妳的，工資待遇都好商量，而且，美容院的事務壹切由妳做主，我不會對妳的經營方式指手畫腳的。”
　　鄒月娥投去壹個感謝的眼神，笑吟吟地喝了口酒，“上次說了，裴老板對我有知遇之恩，我這麽不聲不響的走了，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唉，讓我考慮考慮，行嗎？”
　　陳平余光瞧了瞧我，又看向鄒月娥的眼睛：“那咱們倆的事？”
　　鄒姨睫毛兒上下壹扇，“……也讓我考慮考慮。”
　　氣氛頓時沈默下來，驀然，把煙頭踩滅的陳平道：“這樣吧，月娥，工資和待遇方面，咱們還按照我跟四平和妳說好的價格走，其余的，嗯……”陳平手指甲蓋敲了敲面碗邊緣，道：“……我再給妳百分之三的股份。”
　　鄒月娥壹呆：“百分之三？股份？”
　　“是的……”陳平氣定神閑地看了看她：“也就是說，以後這個店，咱們兩人都是老板，呵呵，妳說做夢也想有壹家自己的美容店，我想，這個提議妳應該不會拒絕吧？即使裴老板再看重妳，妳做到最高也頂多是個經理店長，她不可能給妳股份的。”
　　鄒月娥神色動容地吸了壹口氣，吐出來，“……此話當真？”
　　陳平道：“那是自然。”
　　把玩著手裏的小二鍋頭酒瓶，鄒月娥眼睛壹瞇，張嘴欲說什麽。
　　“咳咳！”我跟壹旁咳嗽了壹聲，“吃完了嗎？吃完了溜溜吧？”
　　我這壹打岔，他們也沒繼續這個話題，我們仨人順著馬路西側，溜溜達達地往北邊走。忽地，我頓住腳步，停在壹家掛著“巴黎婚紗店”的牌子前面，往屋裏看著。鄒月娥和陳平也跟著放慢了步伐，順著我的視線看了看。
　　“小靖，怎麽了？”鄒月娥奇怪地瞧瞧屋裏那溜幾乎成型的吧臺，“這家裝修呢，是要改酒吧？”
　　壹個同樣圍著看熱鬧的路人道：“不是酒吧，我聽說要改美容院。”
　　陳平咦了壹聲：“是嗎？美容院要吧臺做什麽？”
　　鄒月娥眼睛亮了亮：“我估摸這家主人是想把壹層弄個休息區，電視啊，雜誌啊，咖啡啊，酒吧啊，統統糅合到壹起，做成壹個高檔會所，嗯，挺新鮮的點子嘛，不過就是成本太高，投資太大，所以北京很少有美容院敢這麽效仿的，呵呵，進去看看？”
　　陳平道：“行啊，不過不知道人家讓不讓參觀呢。”
　　鄒月娥率先壹個推開玻璃門往裏走，我和陳平跟了上，直到進屋後也沒人阻攔，幾個裝修工人擡頭看了我們壹眼，就各忙各的，誰也沒吱聲。有個坐在PVC板上休息的工人甚至在看到我們後，忙扔掉了煙頭，認認真真地工作起來。
　　陳平古怪道：“月娥，怎麽妳壹進來，他們好像幹得更賣力氣了？”
　　“我怎麽知道？”鄒月娥表情也有點納悶，“……反正沒人攔，那咱們就觀摩觀摩？”
　　雖然尚未修建完畢，但大體上的輪廓已是勾勒出型了，外面是壹個挺大的長廳，左側壹塊空地是吧臺和給桌椅沙發留出的地方，右面還空著，應該是要立個服務臺，順著夾縫往裏壹看，通向二層的樓梯旁還有幾個大房間，不知幹什麽用的。
　　鄒月娥低頭跟壹個裝修工人打聽了壹下，怔怔，起身看向我們，“我還以為壹層最裏面的屋子是美容室呢，原來不是，聽說要弄成會議室、接待室，甚至還有健身室，好家夥，這可真是大手筆，這麽大的壹個層樓，居然沒給美容設備留屋？”
　　“說的是呢。”陳平左看看，右瞧瞧，壹嘆氣，略微感慨道：“這才叫美容院啊。”
　　鄒月娥頗為羨慕地四處瞎看，“氣派真足，地段也好，這麽個會所，得投六七百萬吧？”
　　陳平斷然搖了搖腦袋：“不可能，這可是跟王府井，而且看這裝修，二層三層估計也差不到哪去，我估計啊，別說六七百萬了，初期投資的話，八九百萬也拿不下來，得照著壹千萬往上了，要再加上中期的投入，呵，怎麽也得壹千三百萬上下吧？”
　　鄒月娥苦苦壹笑道：“有錢人真多。”
　　“北京是首都嘛，藏龍臥虎，當官的多，有錢的更多。”陳平嘖嘖稱道：“這個店，恐怕是附近最大的壹個美容會所了，月娥，跟我壹起幹吧，以妳的頭腦，總有壹天咱們也能做到這個規模的。”
　　“但願吧。”
　　陳平面色壹喜：“這麽說，妳是答應了？”
　　“等等！等等！”我伸手攔了鄒姨壹下，歉意地看向陳平：“陳老板，實在抱歉，我鄒姨答應不了您。”
　　陳平眉頭壹蹙：“妳做的了主？”
　　“小靖，說什麽呢！”鄒月娥急急拽了拽我，把我拉到壹旁小聲兒道：“早知道不讓妳來了，之前怎麽交代妳的，不許搗亂不許搗亂，要幹嘛？成心不讓鄒姨好過是不？”
　　“我是為妳好……”
　　“為我好妳就老老實實閉嘴。”鄒月娥橫了我壹眸子：“我又沒答應嫁他，那可是百分之三的股份，妳不是不知道，鄒姨就這壹個夢想，既然有機會當老板，我憑什麽不答應？妳可別給我把事兒弄砸了啊，不然回去看我不揍妳的。”我媽說這話還比較有威信，妳嗎？還不知道誰揍誰呢。
　　我鄭重其事地看著她：“好，那問妳，第壹個問題，妳是不是想開家自己的美容院？”
　　鄒月娥瞇眼瞄瞄我：“廢話。”
　　我地下的瓷磚，道：“嗯，第二個問題，妳喜不喜歡這裏。”
　　“……還是廢話。”
　　我掌心向上地壹攤手：“這不就結了，第三個問題我都不用問了。”
　　鄒月娥好氣道：“什麽結了？什麽跟什麽呀？”
　　我壹定神，手繞著美容院壹指：“我要說這家店是我開的，妳會咋辦？”
　　“咋辦？”鄒月娥笑道：“壹巴掌拍死妳唄！”
　　“……呃，好，那妳拍死我吧。”
　　“我幹嘛拍死妳？”
　　“因為這店是我開的啊。”
　　“……妳信不信我真拍死妳？”
　　“妳就是把我拍扁了，這店也是我開的。”這話聲音比較大，那頭的陳平聽到了，見狀，我轉頭和鄒姨走過去道：“鄒姨的工作已經有著落了，就這兒，謝謝您的好意。”
　　陳平憋著笑道指指天花板：“妳開的？”
　　鄒月娥虎起臉瞪瞪我：“小靖，別鬧了行不行？”
　　鄒姨越是這樣說，我心裏的滿足感就越大，呵呵笑了笑，快步走到忙忙碌碌的工人們面前，“……這位大哥，地磚還挺新，暫時不換了，就用他們婚紗店的，可墻角的幾塊瓷磚裂了，到時您跟負責人說，看看能不能找到壹模壹樣的……對，找不到的話，我再給原先婚紗店老板打電話，問問他跟哪買的……誒，那位大叔，瞧您汗流的，先歇會兒吧，我給您買瓶水？”
　　那年歲稍長的人擦擦汗道：“不用，對了，這邊吧臺做好了，負責人讓妳看看對路嗎？”
　　我點頭道：“剛剛看了，跟我設計的壹模壹樣，行，挺好，那您忙吧，不打擾了，對了，看見那邊的女的了麽，以後我就不管裝修的事兒了，全交給她負責，她說怎麽裝，您幾位就怎麽裝，總之吧，她的話就是我的話，不用跟我打招呼。”
　　不少人同時道：“行。”
　　我走回到鄒月娥倆人身前，“這回信了吧？房子要不是我的，我能這麽支使人嗎？”
　　鄒月娥和陳平早楞住了，呆呆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走吧，我帶您倆參觀下樓上。”我前面帶路，邁上了樓梯，指著走廊道：“這裏我想掛幾幅山水字畫，提高些氣質，當然了，初期就掛現代工藝品就行，等以後呢，我找幾幅唐宋時期的書畫，掛上多氣派？”
　　只聽鄒月娥錯愕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小靖，這到底怎麽回事兒？妳哪來的錢啊？”
　　“這個嘛，呃，回頭再跟妳說。”
　　等上了二樓，我指著裏面壹個個初見規模的房間道：“這兒是香薰養生浴池的地方，玫瑰浴啊，牛奶浴啊，鹽浴啊，哦，當然了，不是哪種木桶式的，我準備讓工人做成度假村裏那種石頭圍住的小浴池，嗯，那邊是美容間，桑拿房，這裏是要重點裝修的地方，不求多大，但求要有內涵，要精致，要典雅，呃，不過這只是我初步規劃，至於具體要怎麽裝，鄒姨，妳決定就行了。”
　　鄒月娥咽咽吐沫，“……妳不是耍鄒姨玩呢吧？”
　　我摸摸鼻子，指了指三樓：“上面有間辦公室，以後妳可以在那兒辦公，哦，VIP貴賓室也在三層，壹些精貴點的服務全往上堆吧，反正我的意思是，弄得越奢華越好，好多富人不就是喜歡攀比嗎？嗯，好了，該介紹的都介紹了，鄒姨，妳覺得這裏怎麽樣？合妳胃口不？”
　　鄒月娥壹口口吸著氣，“上帝，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妳，妳怎麽……”
　　我道：“上妳辦公室看看？”
　　“等壹等。”陳平終於回過神來，皺眉道：“她還沒同意給妳打工吧？月娥，我承認，他這裏的規模比我陶然亭店強了不止壹籌，但我給妳的條件絕對比他豐厚，在我那兒，妳是老板……”
　　我打斷道：“什麽打工？給誰打工？”
　　陳平道：“妳不是想請月娥當經理嗎？”
　　鄒月娥美目忘了我壹眸子，沒言聲。
　　“經什麽理呀？”我搖了搖腦袋：“這店是我送鄒姨的，股份呢，我壹個百分點也不要，全是她的，也就是說，這個店只有壹個老板，姓鄒。”
　　鄒月娥有點傻眼：“送我？什麽意思！？”
　　我道：“還記得我上次跟妳逛琉璃廠時說過的話麽？妳喜歡美容院，我說我給妳，喏，那時的承諾，我可兌現了啊。”
　　陳平壹下就不說話了，過了會兒，他道：“我還有點事兒，先走壹步了。”
　　蹬蹬蹬，他邊嘆著氣邊下了樓。
　　轉過頭，我看著她：“這禮物，喜歡嗎？”
　　我尋思這麽大壹份禮，妳怎麽也給我來個擁抱吧？
　　誰知，鄒月娥收回看向樓下的目光，方才臉上的驚訝之色竟壹掃而光，她噗嗤壹笑，白了我壹眼：“行了，人都走了，還裝什麽裝？”
　　我呆住：“裝？”
　　她瞇瞇眼睛：“妳啊，就見不得鄒姨好，好不容易有個當老板的機會，讓妳攪黃了吧？我知道妳是怕他占我便宜，現在壹想也是，平白無故的，他幹嘛給我百分之三股份？唉，算了算了，反正也吹了，沒必要再琢磨。”在我傻傻的視線下，鄒月娥朝樓下努努嘴：“妳給了那裝修隊工人多少錢？戲演得還挺到位。”
　　“暈，這真是我的店！”
　　鄒月娥斜眼瞅瞅我：“吹，接著吹，把鄒姨當傻子了？妳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麽？”
　　我壹陣無語，從包裏拿出壹打票據塞進她手裏，“這裏有租賃合同，有美容儀器訂單，有跟裝修公司簽署的協議，喏，妳看看上面的名字是誰的？”
　　鄒月娥拿過來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