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晚期紅木太師椅】

　　星期二。
　　吃完豆漿油條的我翻開那本記錄了壹年內種種撿漏故事的筆記本，重新按照時間順序略作整理。如果我沒記錯，潘家園那次翡翠賭石應該是明天早上正式開攤，今天也不能閑著，我準備去門頭溝轉悠壹圈，畢竟，多壹份錢就多壹份把握，毛料的訊息有限，我也無法保證兩萬六能否順利拿下那塊冰種翡翠。
　　左手拿著壹本晏婉如編寫的翡翠收藏書，右手揉著那對兒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鴨頭核桃，我走在地鐵站裏，準備先坐地鐵，再換乘公交。
　　鈴鈴鈴，手機響了。
　　“餵，您好。”
　　“顧靖吧，我蔣妍啊，妳現在有沒有空？我正打算組織咱們學校收藏協會的幾個家夥去潘家園溜溜呢，妳去不？”
　　我胳肢窩夾著書往前走，用壹卡通在收費器上刷了刷，“我就算了，正要去門頭溝呢。”
　　“誒，大老遠的去那兒幹嘛？”
　　“想去掏掏老宅子，看有什麽值錢家具。”
　　“哎呀，這麽好的事兒妳咋不叫我啊！”蔣妍在電話那頭叫了起來：“我也去！我也去！”
　　“呃，妳不是要組織社團活動嗎？”
　　“我是頭壹個給妳打的電話，他們還沒通知呢，嘿嘿，不急，潘家園明天再說，妳現在跟哪呢，我去找妳。”
　　這壹消息的來源是倆月後，我記得很清楚，那天還沒開學，我拿著行李提前回了宿舍，快到中午飯點時，腰子也來了學校，並告訴我，他聽操場幾個打籃球的人說經管院的沈子安從黑山公園東面收來了兩件清晚期的紅木太師椅，賺了不少錢，當時，我、腰子、孫小磊還好壹陣羨慕呢。
　　門頭溝黑山公園前。
　　我發現蔣妍已經到了，她換了個細細碎碎的發型，加上壹身格子裙與吊帶衫的打扮，整個人顯得非常時尚。她正靠在壹輛黑奧迪A6側面吧唧吧唧地吃著可愛多圓筒冰激淩，見我過來，她彎腰對著車裏說了什麽，旋即，奧迪打響發動機，緩緩離去。
　　我道：“開車來的？”
　　“我爸司機，讓我抓了苦力，嘻嘻。”蔣妍從包裏掏出壹支巧克力棒叼在嘴裏，“說說吧，咱們去哪淘老宅子，餵，我看這邊土裏土氣的，可不像有寶貝的樣子啊？”門頭溝屬於郊區了，繁榮度來說，自然無法跟城裏相比。
　　“我也不知道，隨便走走吧。”
　　我帶著她漫無目的地在黑山公園東側繞了繞，這裏是壹處很大的平房區，乍眼壹看，少說也有幾百家住戶了，且院兒與院兒都緊挨在壹起，斜斜拐拐，很容易迷路，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麽找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合著不能挨家挨戶敲門，問他們有沒有明清家具吧？
　　我跟蔣妍壹商量，繼而從有個黑色小雕塑的後門進了黑山公園裏，在壹溜百年松柏旁的涼亭坐下，與許多遛彎的老頭老太太打聽著老家具的消息。快到中午十二點了，我倆也沒問出個什麽。
　　蔣妍呼哧帶喘地擦著香汗：“咱們是生面孔，就算誰家有老家具，他們也只定不告訴咱。”
　　我見她面色疲憊不堪，便勸道：“要不妳先回家吧。”
　　“那妳呢？”
　　“我想壹個人再轉轉。”
　　蔣妍斜了我壹眸子：“要走壹起走，我壹個人回去算怎麽回事兒啊，嗯，轉轉就轉轉，妳等著，我打電話叫倆菜，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她為人很仗義，非要陪著我，但好像壹步道都不想走了，就背靠涼亭用手機GPRS上網查了查電話，後而給附近的餐館打了過去。
　　她花錢很沒節制，有點大手大腳的味道。
　　四道菜，盤盤精致講究，壹看就不是小飯館裏做得出來的，壹結賬，壹千三百七十八！
　　送菜來的服務員面色古怪，大概是沒見過跟公園涼亭點餐的人吧。
　　這麽貴？雖說每盒菜量都不大，但倆人也吃不了啊？我暗暗咋舌不已，剛要掏錢，誰知蔣妍已率先遞了錢過去，我跟她爭了爭，但她卻回頭瞪了瞪我：“告訴妳！我最煩的就是別人跟我客氣！妳要還拿我當朋友！就把錢收回去！不然我可急眼了！”
　　蔣妍這壹鬧騰，倒是引來了不少註意。
　　我們吃完飯後，壹個剛剛跟我聊過的姓馬的老頭慢悠悠坐過來：“小夥子，上大學了？”
　　“今年大二了。”蔣妍正蹲在亭外草坪裏，用剩菜逗著壹只流浪貓。
　　“我外孫也差不多跟妳壹邊大，嗯，倒是很少見有年輕人滿世界收家具的，呵呵，是想收黃花梨或紫檀木的吧？”
　　我點點頭：“老紅木也行，您知道誰家想賣嗎？”
　　“不清楚。”馬爺爺忽然看到了我手裏那對兒鴨頭，眼睛亮了亮：“核桃不錯啊，鴨嘴？”
　　我嗯了壹聲，見他感興趣，便把核桃遞給了他。
　　馬爺爺頗為喜歡地比對著它們，“好，紋路基本壹致，底座也能並攏，嗯，挺難得，花了不少錢吧？”
　　“也沒多少。”
　　我對面的壹個老頭笑道：“小同學，妳是不知道，老馬壹輩子凈玩核桃了。”
　　馬爺爺哈哈壹笑：“是啊，就這麽壹個愛好，嗯，我家裏雞嘴鷹嘴都齊了，唯獨差壹對兒鴨子嘴兒，怎麽樣，開個價兒讓給老頭子吧？”
　　我想也不想地搖搖頭：“什麽錢不錢的，您要是喜歡，就送您了。”
　　馬爺爺稍稍楞了下：“那怎麽好意思，不行不行。”
　　“也不值幾個錢，您拿著玩兒吧。”壹兩百塊錢的鴨頭，跟克隆核桃相比，只是九牛壹毛，送也就送了，沒什麽好心疼的。
　　周圍許多老頭老太太起哄玩笑道：“這可不對了啊，光送老馬不送我們呀？”
　　“對對，我們也眼饞了。”
　　我呵呵笑了笑：“我那兒還有不少鴨頭呢，只不過都沒這對兒品相好，您大家要是不嫌棄，改天我給您們拿來，隨便挑。”
　　“要錢不要？”
　　“您就別寒磣我了，都是小玩意兒，要什麽錢啊。”
　　“哈哈，這是妳說的啊，我們可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