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當爸爸了】

　　時間飛逝，壹轉眼幾年過去了。
　　三年後的初秋。
　　順義別墅，某天上午九點半鐘。
　　睡夢中的我只感鼻腔內傳來壹陣不適感，下意識地壹捂嘴打了個噴嚏，吸著鼻子揉了揉眼珠子，右手在大床上胡亂抓著，最後摸過來壹床軟乎乎被子，快速給只穿著大褲衩的自己蓋在了身上，頓時，被窩裏有了些暖洋洋的溫度，暖呼多了。這個鄒月娥啊，早上上班前也不知道給我蓋個被子，想凍死我呀。
　　正抱怨呢，突然身旁傳來幾聲細微的動靜。
　　我咦了壹聲，側頭朝床邊上看去。
　　壹個打扮得極為漂亮的小女孩兒壹動不動地蹲在床與衣櫃夾縫的過道上，她倆手托著腮幫子，正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珠子巴巴看著我，她穿了件勾著可愛蕾絲邊的黑色小公主裙，彎彎卷卷的頭發柔順地垂下來，像極了壹個小洋娃娃，那個小臉蛋兒呀，簡直是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我心頭頓時湧起壹股幸福感，壹張手臂，“若若，過來讓爸抱抱。”
　　顧若若笨手笨腳爬上大床，往我懷裏壹撲，“爸爸，您醒啦。”
　　“嗯，真乖。”我溺愛地親了她臉蛋壹口，半坐起身子往後挪挪屁股，靠在了床頭上，雙手掐著女兒的腋下將她抱在面前，“要不說這時間比什麽都快呢，這不，眨眨眼，我的小寶貝兒都快兩歲半了，對了，今天怎麽沒去幼兒園上課，是不是媽媽忘記送妳了？”說罷，我拍了壹下腦門，“瞧爸這腦子，今兒是周末，過糊塗了都。”
　　顧若若嘻嘻壹笑：“媽媽說的好對，爸爸真笨。”
　　我聽得壹瞪眼睛：“咋的？妳媽又說我壞話了？這個鄒月娥，看我怎麽收拾她的！”
　　顧若若不信，“爸爸吹牛皮，爸爸打不過媽媽。”
　　“我了個去，我打不過她？哼，平時我那是讓著她，不跟她壹般見識，懂不？”我捏捏女兒的小臉蛋，“等哪天妳媽把我惹急了，看我不拾掇她壹頓的。”吹了兩句牛，我拽了拽顧若若的小公主裙，“呦喝，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啊，這是奶奶給妳買的那身裙子？誰給妳穿上的？”
　　顧若若得意洋洋地壹昂頭：“我自己穿上的。”
　　我樂道：“嘿，我家若若真棒，都會自己穿衣服了呢。”
　　“嗯嗯！”顧若若有點小高興，勾著我的脖子嬉笑道：“爸爸誇我啦。”
　　我壹指床頭櫃的方向，“喏，給爸把衣服拿過來行不？”
　　顧若若重重壹點頭，蹦蹦跳跳下了床，把我的衣服吃力地往懷中壹摟，蹬蹬跑回來，壹把扔到我被子上。
　　我這個欣慰啊，摸著她腦袋誇了她幾下，然後穿好衣服刷牙洗漱。
　　下樓的時候，我將顧若若抱在懷裏，壹邊逗著她壹邊下樓梯。
　　驀地，樓下客廳裏傳來老媽氣哄哄的大嗓門，“跟妳說了多少遍了，上樓下樓的時候別抱著孩子，萬壹摔著了咋辦？啊？妳個小兔崽子，老娘的話妳壹句也聽不進去，就認妳媳婦是吧？啊？”她拿著塊抹布，正壹蹲壹立地擦著別墅客廳外側的席地玻璃，“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斷妳的腿！”
　　顧若若在我懷裏手舞足蹈道：“奶奶，奶奶！”
　　老媽露出壹絲笑容。
　　我尷尬地壹咳嗽，將女兒放下，拉著她胖乎乎的小手走過去，“您怎麽來了？”
　　“咋的？我不能來是怎麽著？”老媽笑容壹收，“我看我孫女來不行啊？瞧瞧妳，屋子也不知道收拾，地也不知道擦，家都臟成什麽樣了，就算妳跟月娥沒空，叫個小時工來不會啊？”
　　在我媽面前，我是從來不敢造次的，訕笑道：“下次註意，下次註意。”
　　顧若若笨拙地跑了幾步，抓住我媽的手，“奶奶，我想您啦。”
　　“嗯，奶奶也想妳了。”我媽蹲下來拍拍她的頭，“這兩天淘氣了沒有？”
　　顧若若甜甜壹笑：“沒有淘氣，我可聽話了呢，今天我是自己穿的新衣服，還給爸爸拿了衣服呢。”
　　老媽壹樂：“行，不愧是我的好孫女。”
　　顧若若勾起兩個大酒窩，滿足地瞇瞇眼睛道：“奶奶誇我啦，嘻嘻。”
　　我壹看她，皺眉道：“不許瞇眼睛。”
　　顧若若撅嘴道：“為什麽？媽媽也總是瞇眼睛的。”
　　我手指頭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頭：“就是不讓妳學她，動不動就瞇瞇眼，長大了以後妳眼睛該小了，女孩子嘛，還是眼睛大些好看，眼睛壹小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就嫁不出去了，懂不懂？”
　　顧若若迷茫地搖搖小腦袋：“可是媽媽就很漂亮。”
　　“妳媽是妳媽，她……”
　　老媽打斷了我，“妳給我壹邊待著去吧，孩子瞇眼妳不讓，妳管的也忒寬泛了吧？哼，二十五歲的人了，壹天到晚還跟個孩子似的，去去去，抹布給妳，把玻璃給我擦了，我陪咱們小公主坐壹會兒。”
　　我翻著白眼嘀嘀咕咕道：“等哪天她把月娥那點臭毛病都學了去您就高興了。”
　　老媽回頭瞪瞪我：“那也比學了妳強，妳看咱家若若，尖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妳丈母娘拿的那些月娥小時候的照片妳沒瞅嗎？簡直就是翻版月娥小時候的模樣，長大了也肯定隨妳媳婦那麽漂亮。”這個倒是，鄰居和親戚朋友們也都這麽說。
　　我郁悶地彎腰在盆裏投了投抹布，“得，得，我擦玻璃還不行嗎？”
　　“奶奶！”顧若若忽然氣呼呼地護在我面前，跟老鷹捉小雞裏的雞媽媽似的壹張手臂，“您不許欺負爸爸。”
　　“還說想奶奶了呢。”老媽哼了壹嗓子，“就知道妳向著妳爹。”
　　我這個感動呀，吧唧親了女兒腦門壹口，“好寶貝，真乖，不過奶奶是爸爸的母親，數落爸幾句也是應該的，就像妳媽媽總埋怨妳壹樣，都是為了妳好，所以啊，以後不許跟奶奶瞪眼睛了，知道不知道？”
　　顧若若壹點頭：“嗯！”
　　揉揉她的小臉蛋，我心說還是生女兒好啊，女兒跟爹親，這話說的真對。別看小家夥平常跟奶奶爺爺姥姥舅舅啥的都挺好，時而撒嬌時而嬉笑，可真到了關鍵時刻，顧若若還是向著我的，甚至很多時候鄒姨跟我吵架的當口，若若也經常站到我這邊，兇巴巴地跟她媽媽瞪眼珠子。
　　不過，她有可愛的壹面，自然也有任性的壹面。
　　許是我和鄒月娥在孩子過了周歲以後太慣她了，以至於若若這個小公主對生活質量的要求非常之高，高到什麽地步呢，嗯，比如茶葉，龍井之類的玩意兒她只喝剛下來的新茶，普洱之類的茶葉她只喝有年份的“老”茶，比如吃飯，剩菜她不吃，放冰箱裏時間超過壹天的蔬菜炒出來的菜她不吃，肉要當天買回來的新鮮肉不能進冷凍室的，魚要剛從水裏撈出來活蹦亂跳的，當然，我和鄒月娥做的菜小家夥基本也是壹口不吃，用她的話講，我倆的廚藝太差。
　　打也打過，說也說過，可小若若依舊我行我素，生活質量就是降不下來。
　　所以，每到飯點兒都是我和鄒姨最頭疼的時候，要不然就去小家夥指定的幾個西餐廳和飯店訂菜，而且還得跟飯店壹方千叮嚀萬囑咐，否則抄不好的話小若若也不吃，要不然就麻煩老媽來順義給她做壹頓，有的時候生意上太忙了，我和鄒姨顧不上別的，就也硬逼著小若若吃我倆那半吊子的手藝，小家夥硬塞著吃完後，都會嘟嘴生壹天的氣，小脾氣可大了。
　　“開飯了，小靖，帶妳女兒洗手吃飯。”
　　顧若若拉著我的手道：“爸爸，我要尿尿。”
　　“好，好。”我抱起她去了衛生間，等出來後，把她往飯廳的椅子上壹放，“今天是奶奶做飯，好好吃，不許挑食。”我媽的廚藝還不錯，除了幾道菜之外，其他的小若若也算勉強可以吃下的。
　　吃了幾口，老媽問道：“寶貝兒，味道怎麽樣？”
　　顧若若擡頭眨眼道：“壹般般，但比爸爸媽媽做的好吃。”
　　我汗了壹下，“妳啊，嘴巴可真夠刁的，就吃飯這壹項，想給妳請個保姆來都沒人能勝任，也不知道妳這挑食的毛病隨了誰，想當初，妳爸爸媽媽可沒這個臭毛病，那都是給啥吃啥，填飽肚子就行了唄。”
　　顧若若嘟嘟嘴巴道：“妳和媽媽做飯真的不好吃嘛，比雅珍阿姨差遠啦。”
　　我道：“袁姐的手藝當然沒的說，可妳不能讓人家天天給妳做飯吧？妳湊合湊合不行？”
　　顧若若理直氣壯道：“小紅阿姨說了，淑女不能湊合。”
　　“這個紅姐！”我氣得牙癢癢：“狗屁的淑女！這話最不應該她說！”
　　“爸爸不許說臟話。”顧若若不滿地瞅著我：“蔓莎阿姨說了，說臟話的不是好孩子。”
　　我無語地壹拍腦門，“妳爸不是孩子，席老師那是對妳說的。”
　　“可是婉如阿姨說了，爸爸就是孩子，壹點也不穩重成熟。”
　　“這個晏姐，又說我壞話。”
　　“妍妍阿姨也說了，爸爸最壞啦。”
　　“我了個暈，妳再說壹句信不信我打妳的小屁股？啊？”我兇兇地瞅她壹眼：“怎麽我和妳母親的話妳壹句也沒記住，妳幾個阿姨的話倒都記得挺利索呀？”
　　顧若若撇撇嘴，低頭扒拉著米飯，小聲兒嘟囔，“雅珍阿姨說了，吃飯的時候不許說話。”
　　我：“……妳不比我說的少。”
　　因為小手兒太小太肥，小家夥還不怎麽會用筷子，只是笨呼呼地拿勺子挖著菜，好不容易費勁巴拉地弄了塊扁豆放在嘴裏，嚼了嚼，小若若嘴角壹耷拉，扯過壹張餐巾紙來，噗地將嘴裏的扁豆吐在紙上，“這個菜不好吃。”小大人似的擦擦嘴，“我飽了，爸爸，奶奶，妳們慢用。”
　　老媽微笑道：“真懂禮貌，去玩吧。”
　　“嗯！嘻嘻！奶奶又誇我啦！”顧若若高高興興地跑去玩了。
　　我啞然失笑道：“這孩子經不住人誇，壹誇就得意。”
　　見孫女走了，我媽看看我，放下筷子哼了壹聲，“這都三年了，婉如就算了，咱們家生意離不開她，可那個什麽雅珍啊蔓莎啊妍妍啊的，到底怎麽回事兒？我看若若跟她們關系挺不錯的？”
　　我唉喲了壹聲：“您那是什麽眼神呀，跟我沒關系，她們幾個現在都是大老板了，做生意的做生意，開買賣的開買賣，跟月娥關系倒壹直挺好的，經常壹塊逛街美容啥的，我都很少碰見她們呢。”
　　老媽端碗喝了口湯，“沒關系最好，妳都有孩子了，別凈給我惹事兒了，明白不？”
　　我滿不在乎地應了壹句，然後問道：“咱家生意還好吧？”
　　壹說起生意，老媽嘴角立刻有了笑意，嗯了壹下，道：“靖月閣收入壹直都很穩，東琉璃廠後來開的那家印章店現在也不錯，就是潘家園舊貨市場的那文玩核桃店和古玩店生意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比靖月閣收入高，差的時候還不如印章店呢，哼，妳也是，生意上就月娥張羅著，妳是啥也不操心啥也不管。”
　　我道：“我這不是得照顧若若嘛，再說了，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啊。”
　　“算上那夜明珠，咱家的資產已經過五億了，月娥現在正尋思著跟北京和上海開幾家拍賣公司呢，她說爭取等若若二十歲的時候賺夠十億，瞧瞧妳媳婦兒吧，目光放得多遠，野心多大，再看看妳，哼，屁的正事兒也幹不成。”
　　我不服道：“這三億可都是我賺來的，要沒我，咱家現在還住平房呢，哼哼。”
　　“得瑟吧妳就。”吃飽飯的老媽壹抹嘴，“我回去了，下午還得跟妳爸上潘家園瞧瞧呢，正好妳姥姥說想要對兒核桃玩玩，我給她挑對兒獅子頭拿過去。”看看顧若若那邊，老媽囑咐我道：“妳啊，給我把若若照顧好嘍，她要磕了碰了的，我拿妳是問。”
　　“放心放心。”
　　送走了老媽，顧若若邁著傻乎乎的步伐抓住我的褲子，“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家？”
　　我眨眨眼，“晚上吧，最早也得下午，怎麽，找媽媽有事兒？有事跟我說唄。”
　　顧若若：“我要拉臭臭。”
　　平常這種事情大都是鄒月娥的活兒，我好笑道：“還小淑女呢，連廁所都不會自己去。”
　　顧若若不高興了，皺著小鼻子喪氣道：“那，那我自己去。”小家夥還挺不服輸的，蹬蹬蹬蹬就跑進了衛生間，大約五六分鐘後，哇哇的哭聲從廁所裏傳來，門壹開，顧若若提著褲子嗷嗷大哭道：“爸爸……嗚嗚……我弄……弄……弄裙子上啦……嗚嗚……新裙子臟啦……”
　　我拍了下腦袋瓜子，匆忙跑過去，“不哭不哭，乖，若若乖。”
　　顧若若壹把把摸著小眼淚，“嗚嗚……爸爸……我是不是很笨……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都會自己去廁所……嗚嗚……就我要老師帶著才能去……嗚嗚……他們都笑話我……”
　　我這個心疼啊，壹邊給她衣服脫掉換新的，壹邊安慰道：“誰說妳笨的，妳還沒到三歲，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了，妳走路說話多早呀，像妳這個年紀的孩子，有幾個能給爸爸媽媽講故事的？我們若若都能把七個小矮人什麽的通篇背下來了，爸爸媽媽都不行呢，是不是？別哭了，我們若若最聰明了，妳以後肯定隨妳媽媽，又機靈又漂亮，來，把衣服穿上。”
　　顧若若淚淚汪汪地用力點點頭：“嗯！我長大了壹定要和媽媽壹樣漂亮壹樣聰明！”
　　我給她理了理衣服，拍拍她的小腦袋道：“那是當然了，也不看看妳是誰的孩子，以後啊，咱們家的生意都得歸妳管呢。”
　　小家夥也不哭了，歡快道：“爸爸，咱們家的生意很大嗎？”
　　我笑道：“別看咱家表面上就四五個古玩店，但每個店的規模都不是壹般人能比的，生意當然大了。”
　　顧若若眨巴眨巴眼睛：“那，那咱們家很有錢嗎？”
　　我道：“嗯，八輩子也花不完的錢，呃，問這個幹嘛？”
　　顧若若壹歡呼，“噢，爸爸，那我要買大房子，買大汽車。”
　　我壹楞，“妳要什麽房子？咱家不是有房子有車嗎？要想要禮物，讓妳媽帶妳去商場買點玩具和洋娃娃回來，那個可比房子和車子好。”
　　顧若若洋洋自得地壹揚下巴磕，“爸爸騙人，晏蓮姐姐跟我說了，大房子和大車子比玩具好，很貴的，壹般家庭都買不起，必須很有錢很有錢才行呢。”
　　“我去！我壹猜就是蓮蓮教妳的！換了別人說不出這話來！”我差點沒氣死，“若若，爸鄭重其事地告訴妳，壹個是蓮蓮，壹個是斐小紅，哦，也就是妳小紅阿姨，這倆人都壹肚子壞水，從裏到外地壞透了，所以她倆以後再說了什麽話妳都別聽，知道不？壹句也不許信，別讓她倆帶壞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