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敲打

　　朱栩將紙條攤好在桌子上，看了壹陣，臉上便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些是他安排的人記錄客氏各種行事規律，其中大部分都是由那位名叫愛兒的小婢女提供的。
　　朱栩默默的看著，推斷著老妖婆的各種生活規律。她如今被藏在宮裏，很難正大光明的出現，每壹次外出都要打好掩護，若是壹不小心被外人知道，那絕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同樣，朱由校想要“臨幸”她，也不能去鹹安宮，那就真暴露了，根據紙條上面的說法，都是客氏被掩護著，送到禦書房後面的暖閣裏，第二天壹大早掩人耳目的離開。
　　而其他大部分時間，她都躲在鹹安宮，壹步都不曾踏出。
　　“殿下，奴婢有事回報。”
　　門口敲門聲響起後，曹化淳的聲音隨後也響了起來。
　　“進來吧。”朱栩將紙條放入抽屜，吃著糕點含混的道。
　　曹化淳倒是不像其他太監的小碎步，大步走到朱栩身前，直接便道：“殿下，不出您所料，顧秉謙，魏廣徽都入閣了，趙南星接任了吏部尚書。”
　　朱栩剛剛咽完嘴裏的糕點，心裏卻長長壹嘆。他這位皇兄還真是學會了帝王術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平衡的住。
　　不論是原本的閹黨內部，還是清流亦或者東林黨內部都相互傾軋，爭權奪利已經近乎白熾化，不是簡單的平衡就能解決的。
　　朱栩對這些也無可奈何，大明到了這個時候，很多東西都根深蒂固甚至病入骨髓，動刀下猛藥也未必能夠解決問題。
　　“行了，拿去吃吧，繼續盯著。”朱栩也只是想知道朝局狀況，以他的身份根本無從插手，將盒子裏剩下的糕點遞給曹化淳說道。
　　“謝殿下。”曹化淳壹喜，他已經漸漸融入進來，也少了當初的拘謹。
　　曹化淳提著盒子沒多久，曹文詔就壹臉怒氣的走進來，看著朱栩道：“殿下，倪文煥與周應秋要見妳。”說著，將周建宇的紙條以及翻譯好的遞給朱栩道。
　　朱栩倒不是很意外，倪文煥還好控制，周應秋卻是極其奸詐狡猾的人，指望壹份效忠書就讓他變成壹個乖寶寶，那才是癡人說夢。
　　看了紙條，朱栩沈吟起來。周建宇這樣送來，恐怕他也是有心要見見他這位幕後老板，看來這樣藏著是不行了。
　　“老曹。”朱栩擡頭看著曹文詔，笑著道：“沒什麽好生氣的，將我從皇嫂那拿來的東西，能夠顯示身份價值又不高的，給他們三人壹人壹份。”
　　曹文詔壹怔，猛的雙眼大睜道：“殿下，妳……要冒充皇後娘娘？”
　　朱栩嘿然壹笑，道：“我就送點東西出去，他們怎麽認為是他們的事情。”
　　曹文詔默默想了想，連忙對著朱栩興奮地說道：“殿下這招高！”
　　冒充別人還可以求證，冒充皇後卻是沒有辦法。壹來皇後身份敏感，哪怕見到了，他們也都是心領神會，不會去詢問什麽。二來，也沒辦法求證，很難見到，更別說單獨說話了。最重要的是，只要看到東西了，就沒有人去懷疑。
　　沒有皇後娘娘的允許，誰敢拿皇後娘娘的東西？而且隨便送人？
　　“對了，讓曹化淳的人直接送到周建宇那。”朱栩又補充道：“給周建宇壹點教訓。”
　　“是殿下，我這就去辦。”
　　給朱栩辦事曹文詔是最開心的，或許是人的心理問題，暗地裏的事情，都特別興奮。
　　沒有多久，三個小太監就從後門進入了周建宇的綢緞莊。
　　周建宇看著三人，心驚膽戰，他雖然知道“主子”是宮裏的，但也不知道是哪位，看著眼前三位公公的架勢，恐怕真的非同壹般的尊貴。
　　為首的是曹化淳的徒弟，馮祝，他居高臨下，壹臉傲色不屑的看著周建宇，嗓音尖銳的冷聲道：“姓周的，貴人對妳這次的事情，很不滿意。”
　　周建宇渾身冒冷汗，他很清楚，他的“主子”能夠輕易的讓錦衣衛指揮使換人，那麽他這個小小商戶就如同捏死螞蟻壹般容易。
　　他神情帶著惶恐，頭上冒出冷汗，拱手道：“公公您容我解釋，都是那三人逼的，我也攔不住。”他心裏現在開始後悔了，要是這次惹怒“主子”，棄了他，那就是滅頂之災。
　　馮祝冷笑壹聲，道：“妳打什麽主意，貴人清楚的很，不過這是第壹次，若敢有下壹次，妳就先給自己準備好棺材！”
　　周建宇如蒙大赦，連忙拜道：“多謝公公，多謝公公，還望公公在貴人面前多多美言，小的今後定然不會再有其他心思，壹心壹意為貴人辦事，絕無二心。”說著，從懷裏掏出三張總共五千兩的銀票遞給馮祝。
　　馮祝瞥了眼，嗤笑壹聲，道：“周掌櫃，這點銀子妳自己留著養老吧，來人。”
　　身後的兩個小太監立即將手裏的盒子抱到壹邊的桌上，然後打開，壹壹放到桌上。
　　分別是壹個翠綠色的手杖，壹個琉璃色的玉如意，壹個虎斑紋的花瓶。
　　馮祝看都不看周建宇，走過去看著桌上擺放的三樣東西，淡淡道：“這三樣東西都是安南進貢的，貴人讓我賞妳們三人，記住，作為傳家寶就行了，不必示人。還有，魏良卿的事情，貴人知道了，魏忠賢壹時半會死不了，想救他，等皇上氣消了再說。”
　　周建宗連連點頭應是，大氣都不敢喘。
　　馮祝來之前得到吩咐，不能久待，說完便道：“行了，妳好自為之，要是我再出宮，恐怕就是給妳收屍了。”
　　周建宗身體壹顫，慌忙道：“公公放心，小的壹定會盡心盡力，絕無二心，還請公公務必在貴人面前多多美言。”說著，從懷裏掏出壹疊銀票，不知道多少，估計超過三萬兩。
　　馮祝壹直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壹絲笑容，悄悄的將銀票揣入懷裏，對著周建宗難得的說好話道：“周掌櫃，貴人雖然很生氣，不過也沒有收拾妳的意思，畢竟是周應秋不聽話，妳將東西送給他，氣勢端足了，該教訓不要客氣，他們要是不老實，妳稍話給我，我自會請貴人給妳撐腰，收拾他們。”
　　周建宇壹聽頓時大喜，道：“多謝公公，旦有吩咐，千萬不要客氣，小的壹定盡力為您做到。”
　　馮祝看了眼四周，又湊近低聲道：“周應秋之前被貴人教訓的很慘。”
　　周建宇神色壹振，他壹直因為卑賤的身份，不敢對他們大聲說壹句話，有了這位馮公公的話，他頓時底氣十足，同樣很識趣的低聲道：“公公放心，從今以後，月月有分紅給您，隨時派人來取都成。”
　　馮祝這次是真滿意了，對著身後的兩人擺了擺手，道：“好了，事情辦完了，我們回宮。”
　　“恭送公公。”周建宇連忙陪送著，將三人送出了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