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以力證道，天魔大誓

　　“這其實算是差妄的病歷，鎮壓了危機之後，好像又有新的變化了。
　　妳要說這是什麽力量，我沒想好如何命名。
　　不過，的確是差妄利用壹部分力量搭梯子的時候，引來了另外壹部分力量被我引導了。”
　　余子清只是能感受，真要說掌控，還差的很遠。
　　山君聽了之後，看著那卷竹簡，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羨慕。
　　要是有的選，他當然想要壹種能弄死諸神的力量，哪怕只針對某壹個諸神也行。
　　不過，余子清弄死了差妄，他還是很欣慰的，要說遺憾，還是有壹點。
　　“可惜沒能親自來送差妄最後壹程。”
　　“以後再找個別的機會，到時候壹定通知大哥……”
　　余子清只能這麽安慰壹下，畢竟，山君的關註點，總是有些奇怪，而且每壹次都像是很認真。
　　“那說好了，下次壹定要通知我，我要親眼看著。”
　　“這些先不說了，大哥，還是先給我說說，接下來怎麽辦吧。
　　天魔王跑了，九念大王也跑了。
　　再加上虛空中的懸崖神王，還有七陰大王。
　　目前直接能看到威脅的就有四個了。
　　懸崖神王還好說點，他雖然應該是目前實力保存最完整的，可他在那守道，走不開。
　　七陰大王慫出了新境界，估計沒有太大優勢，他不會出現了。
　　陽魔其實也好說，毀陽魔壹心求死，留陽魔跟老乾皇壹起，消失在虛空。
　　還有別的麽？”
　　“有，沈淪之淵裏還有壹個，但是那個家夥曾經是誰，我不太確定。
　　諸神在失去了真形，失去了真名之後，會有改變的。
　　連最核心的位格都會有些許變化。
　　表現在外的表現，更是跟曾經截然不同。
　　還有壹個，應該藏在深海裏。
　　之前出來叫囂了兩聲，就跑了的家夥，就是他。
　　除了他之外，沒人能在我面前喊了兩聲，還能讓我找不到他在哪。”
　　山君想了想，又補充了壹句。
　　“七陰也不行。”
　　余子清直接忽略了被當做參考對象的七陰大王，他有些意外的問了句。
　　“之前遍布天際的天雷？”
　　“恩。”
　　余子清壹驚，要不是山君說，他還以為那是山君出場自帶的特效。
　　跟著，他就想起來，當初在南海大島，化靈大陣真正出現的時候，就出現過天劫。
　　按常理說，那種影響極大，或者威能極大的東西。
　　無論是法寶也好，丹藥也要，大陣符箓也好，在現世的時候，的確會有天劫。
　　但只要不是什麽惡性的東西，天劫壹般都不是為了毀滅，而是為了淬煉，說是考驗其實也行。
　　就像是修士渡劫壹樣。
　　但那次，化靈大陣是絕對不應該出現天劫的，就算是有，也應該直接化作靈光灑落。
　　那個時候，天劫內部自己打了起來。
　　余子清深入其中，便是追溯到了深海的深處。
　　余子清將幾次遇到的異樣情況說了壹遍。
　　山君冷笑壹聲，點了點頭。
　　“就是那撲街，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這壹點。”
　　“他真的能操控天劫這種東西？”
　　“我不知道他是能引導，還是能操控，反正結果的確如妳所見。”
　　余子清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
　　“壹個差妄就夠麻煩的了，要是再來幾個，壹起搞事情，那可不是壹般的麻煩。”
　　山君聽了這話，卻嘿嘿壹笑。
　　“諸君說過，諸神裏最麻煩，其實就是差妄這種。
　　有力量的，有特殊能力的，威脅永遠比不上有力量還有腦子的。
　　當年現世出現的時候，最先要打擊的就是差妄這種家夥。
　　可惜當年他真形破碎，真名湮滅，位格崩碎，卻還是殺不了他，讓他跑了。
　　沒想到，他還趁著當時天魔王那些撲街，帶著大量魔物墜入黑暗的時候，主動潛藏入黑暗。
　　天魔也好，九念也好，其實都跟神祇時代不是壹回事了。
　　只可惜，他們算是運氣好。
　　要是他們如同陽魔壹樣，被打壞了腦子，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陽魔到底怎麽回事？”余子清連忙問了句，他壹直覺得陽魔腦子不正常，難道還真的是字面意思？
　　“就是死太多，被削弱到了極致，連腦子都被削弱了，要不然，當年的六陽神王，怎麽可能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跟瘋了似的。”
　　“慎止寶術？”
　　“算是吧，有慎止寶術的作用，但不是最關鍵的。
　　慎止寶術本來就不是針對外人的，而是為了限制我。”
　　山君不只是想到了什麽，長嘆壹聲，端起了茶杯看了壹眼。
　　余子清立刻很有眼色的拿出壹壇子酒，給山君斟滿。
　　連喝幾杯之後，山君的思緒似是飄了很遠。
　　“當年的事情，其實很多，我都已經忘記了。
　　亦或者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太過敏感的東西，我怕忘了，都自己封印起來了。
　　當年我覺得力量便是壹切，追求永無極限的力量。
　　我以為按不死諸神，只是我的力量還不夠強。
　　只要我的力量足夠強，便能碾壓壹切。
　　好幾位智者，都曾經告訴過我。
　　我的路走岔了，追求單純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在奔向真理的路上，方向才是更加重要的東西。
　　只是年輕時，我太過自負，對自己走的路太過堅信，太過堅定。
　　以至於我反而錯過了最佳轉變的機會。
　　後來我的力量越來越強，我的人身已經無法承受這般力量。
　　諸君說，若是我無法跨過這道坎，我便會被自己的力量壓死。
　　我不斷的宣泄力量，直到後來，現世出現。
　　分化八方八位八素，我承載起了‘艮’。
　　而艮對應的慎止寶術，主要便是為了限制我自己的力量。
　　慎止二字，慎乃是我年輕時，始君送我字。
　　止字，乃是文君送我的字。
　　我便將大艮朝法，命名為慎止。
　　時時刻刻提醒我自己，力量並不是壹切，也並不能解決壹切。
　　鎮壓那些撲街仔，無盡的黑暗與孤寂，也是我主動要求去的。
　　因為，諸君，都沒了。
　　我活著從來不是因為我的力量強，而是諸君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我而已。
　　我只是運氣好，當年我算是輩分最小的，都讓著我而已。”
　　山君端著酒杯，語氣平靜裏，透著壹種說軟弱不太合適的東西。
　　余子清隱約能想象到，年輕時的山君，估計是意氣風發，堅定之極。
　　可能性格還是有些張狂的那種。
　　因為他的力量，的確強啊。
　　可如今的山君，已經看不到任何跟自大相關的東西了。
　　余子清給斟了酒，站起身，舉杯敬酒，然後將酒灑落。
　　“敬諸君。”
　　“敬諸君。”
　　“大哥，妳是覺得妳的路錯了麽？”
　　“我只知道，我的力量，殺不了那些撲街仔。”
　　“我能問壹下，大哥妳什麽境界麽？”
　　“忘了，我也不清楚了。”
　　余子清想到了家裏的果汁，腦袋裏壹堆想法，壹堆故事想要往外傾瀉。
　　壹個力量強到，能化出壹層深淵，化作蓋子蓋住黑暗。
　　甚至因為力量太強，人身無法承受。
　　最後還需要壹門朝法，主要來限制自己。
　　他不信，單純的力量，離譜到這種地步，就只是如此了。
　　不，絕對不應該的。
　　任何東西，到了極致，超越極致之後，都壹定會有本不應該有的威能。
　　哪怕單純的拳頭，只要強到壹定程度，那就應該什麽東西都能錘爛。
　　余子清憋了好半晌，再也忍不住了，問了句。
　　“大哥，妳聽說過以力證道麽？”
　　“沒有。”
　　山君琢磨著這四個字，余子清沒解釋，他也能明白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只是越去理解，他就忽然覺得，這四個字仿佛有什麽魔力，大量的信息，就像是被他強行從四個字裏挖了出來。
　　他的眼睛裏泛著亮光，身上的氣息如同不受控制似的湧動，口中念念有詞。
　　“以力證道……
　　以力證道……
　　以力證道……”
　　他站起身，眼中無數的符文湧動。
　　他的身後，仿佛有無盡的山巒浮現，其中壹座山巒崩碎，大量的符文和畫面在那裏浮現出來。
　　壹些被封印的記憶開始復蘇。
　　那些畫面之中，壹個頭發綰起，壹襲長袍，面容祥和，很是端莊大氣的女子，壹手執筆，在書桌前書寫。
　　她的旁邊，還有頭發的年輕山君，看起來還像是壹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女子壹邊書寫著什麽，壹邊語氣溫和且堅定的緩緩道。
　　“阿虎，真理從來不只有壹個。
　　追尋真理的路，也從來不只有壹條。
　　我們說的，哪怕是對的，也僅僅只針對我們自己。
　　沒有壹模壹樣的兩片樹葉，也沒有壹模壹樣的兩條路。
　　妳是我見過最堅定的人，也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
　　但是，路要怎麽走，沒人能代替妳。”
　　有壹頭茂密黑發的少年山君，眼中似乎有些疑惑，他忍不住問了句。
　　“可是，始君說，我選的路，會走岔路。”
　　滿臉祥和，壹身雍容之氣的女子，伸出壹只手，拍了拍少年山君的肩膀，面帶微笑，不緊不慢的道。
　　“妳走的路，沒人能走的比妳更遠。
　　也沒人能看到更遠的地方。
　　他若是真的能看到那麽遠，看到終點。
　　我們就不用考慮已經站在真理終點的諸神了。”
　　“啊，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始君在放屁呢。”
　　少年山君幼小的心靈，似乎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余子清也感覺自己的心靈，遭受到了巨大沖擊。
　　這般充滿了祥和，壹字壹句，語氣都像是春日裏陽光般，既溫暖又不容辯駁，就像是雍容華貴，溫婉賢淑代名詞壹樣的女子……
　　竟然也說臟話。
　　但是，余子清卻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啊。
　　余子清有些理解，為什麽山君要把這段回憶封印了。
　　山君站起身，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笑聲中，他伸出雙手，仿若抓住了什麽，隨意的向著兩邊壹撕。
　　便見此地的空間被硬生生的撕開裂口，露出後面暴亂的力量湧動。
　　山君壹步邁入其中，瞬間便將即將沖出來的暴動力量鎮壓。
　　“說得好，以力證道，說的好啊……”
　　山君就這麽走了，大笑著消失不見。
　　余子清伸出手，張了張嘴。
　　“大哥，我還有事沒說完呢。
　　我還有事要問妳呢。
　　其他神朝呢，不是應該有八個麽。
　　那位敢罵始君的大姐是誰啊……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要知道呢。
　　餵，大哥，妳先別走啊。”
　　空間慢慢的恢復，山君就這麽走了，不知道去哪裏了。
　　余子清看著那壹道漆黑的裂縫，喃喃自語。
　　“我還沒講故事呢，我就說了四個字而已啊，妳起碼讓我講完故事啊。
　　妳不是想知道葫蘆娃麽，我還沒講呢……”
　　周圍的壹切，都慢慢恢復，壹切都恢復了平靜。
　　余子清坐在那，給自己斟了杯茶。
　　“巨佬的自謙，果然就是自謙，跟我理解的完全不壹樣。
　　我理解的純粹的力量，可不是這樣的。
　　起碼不可能我說四個字，妳就能完全理解其中所蘊含的深意了。
　　妳告訴我，純粹的力量，怎麽可能做到這壹步。”
　　余子清甚至懷疑，他只是說出那四個字，山君就已經把那四個字背後的故事裏，所蘊含的東西，都給挖掘的差不多了，說不定理解比他還要深。
　　余子清喝了杯茶，安撫了壹下自己的小心靈。
　　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別給山君講故事了。
　　以力證道的神話，好像不怎麽吉利。
　　這四個字就已經足夠了。
　　給果汁講故事，都得悠著點，給山君這種巨佬，以後說什麽的時候，最好還是也悠著點吧，萬壹整出來不好的東西就完犢子了。
　　不過，有壹說壹，余子清對山君以力證道，還是挺有信心的。
　　算了，還是先考慮下怎麽處理天魔王和九念大王吧。
　　余子清跺了跺腳，自在天和樓槐化作黑煙冒了出來。
　　自在天低眉順眼的彎著腰身，好好的壹個天魔，竟然還有壹點難以掩飾的諂媚。
　　“大人，您有什麽吩咐？”
　　“之前那壹縷天魔王，妳是不是給吞了？”
　　“大人慧眼如炬，在大人的鎮壓之下，我僥幸能將天魔王的那壹縷分身給吞了。
　　若是天魔王不幸隕落，我從此算是真正有了競爭天魔王的資格了。
　　畢竟，我之前只是個普通天魔而已。”
　　“恩，那就好，妳先說說，天魔王逃了，他會怎麽做？”
　　“大人暫時不用擔心，他來不了現世。
　　他分化萬千逃走，在深淵之中，沒有能附身的人。
　　他想要恢復，那也是需要很長壹段時間的。
　　我猜，他這段時間，肯定也是分化萬千，根本不會匯聚。”
　　“深淵之中，也不是壹直沒人的，深淵裂縫，也不是只有深淵裂谷，他總能逃出來的。”
　　“大人，恕我放肆點說，那邪魔外道，若是敢分化萬千，附身人來現世，那他才是自尋死路，有大人在，天魔王之位易主，已不遠了。”
　　自在天兩眼放光，仿佛已經看到天魔王之位，在向他招手。
　　余子清上下打量著自在天。
　　不得不說，他現在還沒想到，怎麽徹底弄死天魔王。
　　而且天魔王那分化萬千，還能附身的能力，的確有點惡心人。
　　哪怕弄死壹個小分身不難，完全弄死就難了。
　　解決天魔王最有希望的辦法，的確是讓自在天篡位。
　　只是，余子清在想壹個問題。
　　自在天篡位成為天魔王之後，那他還是自在天，還是天魔王。
　　想法會不會變？
　　是會主動變，還是會被動變？
　　其實都是不太確定的。
　　自在天壹看余子清的眼神，大概就猜到余子清在想什麽了。
　　自在天當壹個天魔太久了，天魔最擅長的，其實還是看穿人心。
　　而跟著樓槐壹起，也跟著余子清經歷太多了。
　　說真的，樓槐對余子清的信心，都沒自在天對余子清的信心多。
　　自在天才是最堅定的這個魔頭。
　　甚至他也知道，如何讓余子清放心。
　　他念頭壹轉，立刻跪伏在地，伸出壹根手指，劃破自己的眉心和心口。
　　他直接在胸膛裏挖出壹團魔氣，那魔氣化作壹顆跳動的黑心。
　　他以眉心湧出的壹縷本源，舉著黑心，沈聲大喝。
　　“我自在天，在古老的契約見證下，在此立下天魔大誓。
　　若有壹日，成就天魔王。
　　亦心甘情願走天之正道，人之正道。
　　我願化作天魔試道，化天魔之責。
　　人族在壹日，我便承責壹日。
　　人族若不在，便是天魔湮滅之時。
　　生生世世，永無更改。”
　　自在天立下大誓，天空中驚雷陣陣。
　　自在天卻咬著牙，前所未有的堅定，直接混著那壹絲本源，捏碎了那顆黑心，將其化作壹團黑霧，捧到余子清面前。
　　“請大人刻入道途。
　　我怕我有朝壹日，得償所願之後，會真的改了心誌。
　　我怕那時候的我，再也沒有今日這般堅定。”
　　自在天說的坦然，他身為天魔，最了解天魔，也最了解自己。
　　所以，現在算是徹底豁出去了，壹條道走到黑，把自己的退路都給堵死。
　　余子清看著自在天，說實話，他對自在天刮目相看了。
　　有這般意誌，他不當天魔王，都沒天理了。
　　“妳想好了？”
　　“請大人成全。”
　　“好，我助妳成就天魔王。”
　　余子清接過那團黑氣，直接吞了下去。
　　他的身後，餓鬼道浮現，壹團不祥的黑氣，墜入餓鬼道之中。
　　這是將自在天的天魔大誓與契約，直接刻入道途，從此之後，再無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