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洗煉計劃，另外的不祥

　　姬慎沒辦法了，只能給說實話，不說實話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婉君聽到這話，楞在了原地。
　　她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相信姬慎在這種時候，肯定是不會糊弄她，只是她還是不敢信。
　　“不可能，若是聖山……那我怎麽還會入邪入魔？”
　　“其實聖山從最開始就有大問題，要不然也不會異力洶湧，鎮壓修士，唯有凡人才能在那個範圍生活。
　　實際情況遠比傳說中復雜得多。
　　妳入魔也好，入邪也好，其實都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妳性情堅韌，這種情況都能扛得住，甚至還修到如今的境界。”
　　婉君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她回想起很多事情，很多曾經都忽略掉的事情。
　　“所以，諸葛氏壹直以來，經常會有人入邪或者入魔。
　　有些還險些釀成大禍，都是因為聖山？
　　這麽多年了，諸葛氏起起落落，卻壹直能占據大寶。
　　是不是就跟這個有直接關系？
　　諸葛寶林自裁，傳位於我，是不是也是早就定下的？”
　　姬慎看了眼余子清，余子清抱著手臂壹言不發，在旁邊吃瓜看熱鬧。
　　余子清當然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
　　到底是什麽東西，能引得道庭震動，這肯定是相關的東西。
　　余子清能直接想到的，自然是跟五色土有關，道庭如今需要五色土來構建。
　　黑土來源最多，如今已經完全不用擔心不夠用的問題，濁世汙泥海的海邊，火海還在熊熊燃燒，每天都會產出新的黑土。
　　黃土目前夠用，但還是需要找到新的來源。
　　青土知道來源在哪，也有目標。
　　紅土反而是最簡單的，氪金就行。
　　白土還沒有頭緒。
　　余子清推測，這個聖山是不是跟白土有關系，但跟著他又覺得這可能性不是很大，畢竟之前道庭可沒有如此震動過。
　　現在就先吃瓜，要是能吃瓜吃高興了，能弄明白了為什麽了，給點甘霖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婉君有些難以壓制心中的無數疑問，直接問出了口。
　　姬慎也豁出去了，婉君繼任大寶之後，反正總是要說的，現在說了也沒什麽。
　　畢竟余子清在旁邊壹副我吃瓜完了，就可以跟妳們談的狗樣子，不要太明顯了。
　　姬慎似是陷入了回憶裏，他回憶了片刻，道。
　　“我第壹次知道的時候，也很是震驚。
　　那要從稷下學宮建立之前說起了。
　　那時候的聖山，其實根本不是聖山，只是壹個異力籠罩的普通禁地而已。
　　稷下學宮的第壹代大祭酒，第壹代山長，從中悟道。
　　他領悟了什麽東西，他只說不可說。
　　但當時的聖山卻被他帶走了。
　　初代大祭酒，與諸葛氏達成了協議。
　　借諸葛氏，借仙朝國運，壹代壹代的洗煉聖山。
　　聖山化孕，借腹化形，這個過程中，會洗煉掉聖山之中不好的東西。
　　而這個過程中，諸葛氏的血脈印記，也不會不斷的印到聖山之上。
　　這也是保證浩然之氣不會出問題的方法。
　　不然的話，若是聖山壹直佇立在那裏，後續書生，就很難前進，很多都要走歪路。
　　在當時，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時候魔妖、妖族勢大，情況已經岌岌可危。
　　我們迫切的需要壹種可以立身的底牌，浩然之氣便是，學宮便是。
　　壹代壹代，到了妳這壹代，妳入魔了，妳入邪了，但是妳都扛住了。
　　尤其是妳祛除魔念，又自己壓下邪念，慢慢的磨碎邪念。
　　再加上最近出了事，諸葛寶林便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來完成最後的洗練了。
　　由妳來繼任皇位，最大幅度的借用仙朝國運來完成最後的洗練。
　　具體過程其實很復雜，我壹時半會也說的不是太清楚。
　　妳回到宮城之後，自己去壹趟那裏的密室就會知道更多。
　　只不過妳繼位之後，妳從來沒去過，那裏應該會有詳細的記載。”
　　婉君聽了沈默不語，她聽到壹半的時候，還想說耗費這麽多人命值得麽。
　　但是聽完，回想了壹下她看到過的壹些記載，曾經的歷史，她就不太能問的出口了。
　　因為邪祀也好，妖族也好，曾經都勢大，曾經都是巨大的麻煩。
　　壹切開始好轉的開端，就是稷下學宮出現。
　　有修浩然之氣的修士出現，才壓下了邪道，邪祀，妖族，魔妖等等……
　　甚至於，她都算是那個受益者。
　　而且還可以說是最大的受益者。
　　若是壹切能順利進行下去，到了她這裏就是終點了。
　　“那我……到底是誰？”
　　“妳就是妳，妳是聖山，聖山卻不是妳，妳早就走出自己的路了。”
　　余子清抱著手臂吃瓜，倒是大概弄明白了。
　　諸葛氏的狠人可真夠多的。
　　每壹代裏都犧牲壹個族人，來維持著狀況不變。
　　到了諸葛寶林這壹代的皇帝，更是連猶豫都沒有，直接自裁。
　　那時候余子清就覺得怪怪的，這家夥死的太幹脆利落了。
　　原來是為了給婉君讓路，為了完成歷代的理想。
　　但余子清也沒法再說什麽了，甭管怎麽看，人家都是在給他個臺階，給個交代。
　　除非余子清要不死不休的死戰，否則他的目標達到了，只能到此為止。
　　余子清的確沒想到，那所謂的聖山，嚴格說，就是壹個禁地，這些人還能用這種方法來洗練。
　　也就是說，錦嵐山的玉化墓，八成也是能用這種方法來完成洗練。
　　洗掉異力鎮壓，洗掉所有不好的東西。
　　但區別還是有的，這個聖山，肯定跟玉化墓是不壹樣的，聖山本身是沒有意識的。
　　而錦嵐山的玉化墓，是早已經有了壹絲意識，恢復的路徑截然不同。
　　可能本質上也完全不是壹種東西。
　　他回錦嵐山的時候，去見過玉化墓，還聊過，玉化墓的壹些碎片，也曾進入過道庭，但道庭都是毫無反應。
　　跟婉君體內的聖山是完全不壹樣的。
　　但邪君、玉化墓、聖山之間，肯定是有什麽聯系的。
　　余子清不信同壹時期，甚至幾乎是同壹時間墜落，是什麽巧合。
　　姬慎說的看似挺多，但估計更多的細節，更重要的東西，肯定就在那個什麽密室裏。
　　當時的初代大祭酒，必然是知道了不少辛密，那句不可說壹出來，就對味了。
　　這熟悉的懂得都懂，余子清就信了大半。
　　眼看繼續吃瓜，八成是撈不到什麽重要信息了，余子清便繼續漫天要價。
　　反正他又不是這邊的人，他懂個屁的聖山啊。
　　聖山是什麽？我不知道啊。
　　有什麽巨大意義？我不知道啊。
　　我就是看到了三座山頭，我還只要最小的那座山頭，已經非常克制了。
　　“妳們考慮好了麽？”
　　余子清打斷了婉君和姬慎之間沈默的氣氛。
　　姬慎想說什麽，被婉君伸出手攔了下來。
　　“我可以答應妳，但是我們需要足夠的甘霖。”
　　“可以，絕對足夠妳們在解決那些妖魔的過程中，所有已經入魔的人都能得到解救。”
　　“但我不知道怎麽給妳，妳要的那座山峰，我現在的確做不到。”
　　“沒關系，我可以試試，要是不行，那就等妳能喚出那座山頭。”
　　余子清笑呵呵的應下，他甚至專門給留了空子讓對方去鉆。
　　因為甘霖他是真不缺，不斷的積攢之下，現在純粹是消耗點庫存。
　　對方直接應下，答應給壹座山頭，余子清還真沒想到對方這麽幹脆，那他自然也幹脆點。
　　姬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半晌，硬是什麽話都沒說。
　　心裏都在滴血，那可是聖山啊，真的給壹座山頭麽？
　　余子清壹揮手，上百個小玉瓶浮現。
　　“先收下吧，這些應該就足夠用很長壹段時間了。
　　我還想看看，妳們的記載。”
　　婉君沒有猶豫，直接收下了玉瓶。
　　“看可以，但是不能帶出來。”
　　“不可說麽，懂得都懂，不懂的說了也不懂，大家都懂麽，我懂的。”
　　婉君不太適應這種謎語人的風格，壹旁的姬慎，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余子清壹眼。
　　“我要出手了，妳做好準備。”
　　憋了半晌的姬慎，終於忍不住了。
　　“聖山還未完成洗練。”
　　“對我來說，不重要。”
　　余子清壹步邁出，踏入婉君周身五十丈範圍。
　　壹步之下，便見不動仙朝的疆域虛影，驟然間在婉君腳下浮現。
　　余子清踏入其中，大兌國運便自行浮現，為余子清開路。
　　余子清的陽神睜開眼睛，隨著余子清壹步壹步前進，感覺遇到的阻礙越來越強。
　　婉君能自然調動的國運力量，的確很強，但是按照比例也不可能強得過余子清這種債轉股。
　　不動仙朝整體國運，也不可能抵得過如今的大兌，而且是承載著兌字的大兌。
　　余子清的身形慢慢的轉化，不祥之氣浮現，他開始露出了餓鬼相。
　　他眼中冒著血焰的光芒，就如同壹個超級大反派，壹步壹步的鎮壓著壹個人族。
　　阻礙慢慢的破開，他再次看到了流光溢彩浮現，再次看到了那座雲霧繚繞之中的筆架山。
　　濃重的不祥之氣逸散，余子清的腳步由實踏虛，開始邁入到雲霧之中。
　　激烈的對抗之中，余子清逐漸失去人形，當他再次邁出壹步，周遭便驟然大變模樣。
　　他終於感覺到了，這裏濃的化不開的雲霧，全部都是浩然之氣。
　　這裏的浩然之氣，抵禦著壹切外來的邪物，余子清這種不祥，自然是遭到了最激烈的抵抗。
　　余子清任由這種對抗不斷攀升，他的道庭也在此刻開始了震動。
　　等到不祥之氣與浩然之氣對抗到了極致的時候，余子清身後，餓鬼大道驟然浮現。
　　大道強行撐開，強行開路，破開雲霧，直接看到了那座筆架山。
　　筆架山通體灰白，山峰頂端，泛著銀白色的光芒。
　　而山峰底部，卻有壹塊塊黑色的斑駁，像是點綴在上面的汙漬。
　　那些汙漬仿若活物，不斷的跟這裏的浩然之氣相互消磨，如附骨之疽，泛著壹絲邪異之極的氣息。
　　三座山峰依次排列開，的確像是壹座筆架。
　　余子清來到左邊那座稍小的山峰，伸出壹只手，直接刺入其中，抓了壹把，碾碎了之後，放入手中細細感應。
　　這讓他有些意外了，沒想到，還真的是白土。
　　若只是白土，何至於會引得道庭震動？
　　那為何會有極強的異力籠罩？
　　余子清將抓的這把白土，直接丟入道庭之中。
　　那些白土，很自然的在中心黃土的西面匯聚，緊挨著黃土。
　　他念頭壹動，來到左邊山峰與中間山峰連接的地方，凸起出聲，壹拳轟出，勁力透體而入，壹連串的炸裂聲從內部傳出。
　　連接處被余子清壹擊轟斷。
　　隨著斷口出現，便見內部，也有大量汙漬壹樣的黑色侵染。
　　那些侵染了聖山的黑色汙漬，察覺到余子清之後，化作黑油壹樣的東西，散發著濃重的不祥之氣，直撲余子清。
　　當感應清楚的瞬間，余子清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伸出壹只手，接觸到那些黑油壹樣的東西，但是轉瞬，便見余子清身後浮現出的餓鬼大道裏，更加濃郁的不祥之氣浮現。
　　余子清體表，黑油壹樣的物質，如同井噴壹樣浮現。
　　濃重的不祥之氣，徹底爆發，將周圍的浩然之氣都逼的退開。
　　兩種看起來壹模壹樣的東西，很明顯的，余子清這邊更多，更濃郁。
　　黑油浪潮奔湧，逆轉而上，直接將所有侵蝕來的黑油物質全部吞噬掉。
　　余子清要的這座山頭裏的汙漬，都被強行析出，強行吞噬掉。
　　看了看其他兩座山頭，既然引動了，開始做了，那就順手壹起做了。
　　黑油浪潮以余子清為中心擴散開，沖刷剩下兩座山頭，大量的汙漬被吞噬，還在山體內的，都被強行抽了出來，將其融入到黑油浪潮裏。
　　片刻之後，所有的黑油都消失不見，就見壹顆代表著不祥的流星，墜入到餓鬼大道裏。
　　餓鬼大道連動都沒有動壹下，便直接將那顆流星吞噬消化了。
　　余子清靜靜的感應了壹下，餓鬼道變強了。
　　他還是頭壹次發現，有外面的東西，還能增強餓鬼道本身。
　　他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麽，但他還是第壹次見到除了他之外，如此不祥的力量。
　　他壹揮手，將最左邊的那座山頭收入道庭之中。
　　壹座灰白色的山峰落入道庭的瞬間，便自行崩碎，在道庭的西面重組，化作壹片灰白色的大地。
　　而這片灰白色的大地中央，有壹座銀色的孤峰，拔地而起。
　　那銀色的孤峰之中，壹種莫名的神韻，彌漫開來。
　　整個道庭微微震動之後，隨著那神韻波動，道庭越來越穩，壹種不動如山，不可撼動的氣息浮現了出來。
　　而在那神韻之中，還蘊含著零零碎碎的信息，開始在道庭裏回蕩，被余子清捕捉到。
　　壹副破碎的畫面壹閃而逝。
　　壹個壹襲勁裝，滿身傷痕，正在滴落壹滴滴金血的女子的背影。
　　只是立在那裏，便讓他有壹種安心的感覺。
　　嘈雜的仿佛幹擾壹樣的雜音和扭曲浮現，有壹副畫面壹閃而逝。
　　還是那個女子，頭發綰起，壹襲明黃色的宮裝長裙。
　　而她周身，無盡的不祥之氣，將她籠罩，她臉上帶著壹絲微笑。
　　“就這也想攔著我？已經晚了。”
　　無盡的不祥之氣，將其淹沒。
　　壹個古字的光輝，在無盡的不祥之氣裏浮現，柔和的光芒刺穿了無盡不祥。
　　那古字的光輝破碎，分化成五份。
　　最後還有不緊不慢，四平八穩的聲音慢慢消散。
　　“妳們不是壹直想這麽做麽？汙了神韻，玷汙光輝，那就如妳們所願。”
　　模糊的畫面再次壹閃，壹道光破碎，轟入了深淵，落入到了沈淪之淵。
　　然後，沈淪之淵徹底變成了如今的濁世汙泥海。
　　暴怒的嘶吼聲在濁世汙泥海的海底傳出，從此之後，他便要在裏面沈淪，在裏面腐爛，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壹切，都要爛在裏面。
　　有壹副加密畫質的畫面壹閃，其中壹道光被某種力量影響著，落入到了深海。
　　但是那道光在落入深海之後，壹不小心就裹挾了大量亂七八糟的東西，在他們暴怒的嘶吼聲中，將他們壹起拉入到深海裏。
　　被那裏還在演化的世界，直接絞碎。
　　神祇的位格碎片，簡直像是海洋垃圾壹樣，混在裏面。
　　到此為止，後面的畫面越來越模糊，信息也越來越零碎。
　　最後隱隱約約，只能聽到壹句話。
　　“去妳大爺的……”
　　不知道是在罵誰的，這位前輩似是連罵人都是那種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的語調。
　　道庭的西面還在演化，余子清沒有繼續感應，這都需要時間的。
　　那些散落出來的信息，都會留在道庭裏，他以後再感悟吧。
　　再看了看那剩下的兩座山峰，余子清沒有再做什麽，說好了壹座山頭，那就是壹座，他做交易向來很守信用。
　　他轉身離去，漫天不祥之氣，倒卷而回，重新落入到餓鬼大道裏。
　　收獲不小，除了白土之外，還發現了壹種不祥，可以被餓鬼大道吞噬掉的不祥。
　　後面好好找找，畢竟，能壯大餓鬼道的機會，恐怕不會多。
　　他壹路退出來，周圍的壹切幻象都消失不見。
　　從別人看來，便是不祥之氣凝聚，片刻之後，不祥之氣消散，余子清就退回到五十丈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