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還是禽獸

　　差木地.山村家。
　　這裏是山村誌津子的家，自從山村誌津子帶貞子離家投奔伊熊平八郎後，這裏便沒有人住了，要不是堂弟山村敬偶爾過來打掃壹下，這裏怕是要徹底荒廢了。
　　今日，這個家再次有了人氣。
　　“如果可以重生，即使違背天意，我也要守在妳身邊……”
　　貞子站在窗邊，時而低聲呢喃，時而大聲激昂，肢體也在隨聲音壹起律動。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臉上，配上她此刻深情的表情，壹張臉上似乎都在散發著光輝。
　　直到表演完畢。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
　　李楊壹邊鼓掌，壹邊贊道：“演的真不錯。”
　　“哪有。”貞子話是這麽說，嘴角卻是高興的翹起了。
　　“真的很不錯，那些專業演員也不過如此。”李楊是發自真心的贊美。
　　別的不敢說，對於貞子的演技，他可是清楚見識過。
　　貞子嘆道：“我壹直都想做個演員，這段表演也是我壹直私下練習的壹段，本來我都要當上女主演了，可惜……”
　　說到這裏，她又是壹嘆，不再往下說了。
　　李楊當然也不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適時的結束這個話題。
　　站起身。
　　“妳幹什麽去？”貞子連忙問道。
　　“去倒杯水，妳也渴了吧，等著，我去燒水。”李楊說完便走去廚房。
　　“……噢。”貞子反應有些遲鈍的應了壹聲，語氣中竟莫名有些失望，失望李楊的視線離開了自己。
　　原地躊躇片刻，她又忍不住起身跟了過去。
　　就站在廚房門口，默默的看著李楊在廚房裏燒水。
　　漸漸地，她似乎是有些癡了。
　　自從離開伊豆後，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視線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跟在李楊後面，吃飯時，她會忍不住問李楊想吃什麽，李楊要出門時，她總是會想到壹些借口跟在旁邊。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當初的遠山。
　　是愛慕嗎？
　　貞子分不清自己是愛慕，還是只是單純的感激。
　　但是不可否認，她喜歡這種感覺，因為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個正常女孩壹樣，會喜、會羞、會偷偷的去註意另外壹個異性的壹舉壹動。
　　而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知道李楊叫什麽。
　　“能告訴我，妳叫什麽名字嗎？”貞子忍不住問道。
　　李楊幾乎下意識就想說傑克，卻頓了壹下。
　　因為他想起，這個問題貞子曾經問過，就在那間小小的洗手間隔斷，只是還沒等說出真名，貞子便死了。
　　“李楊。”李楊鄭重道。
　　“李楊？”
　　貞子奇怪道：“這不是日本人的名字，難道妳是外國人？”
　　李楊沒有解釋，只是道：“妳要記住這個名字。”
　　貞子沈默了壹下，壹點頭，“我會的，而且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李楊笑了壹下，似乎有些欣慰。
　　這個貞子，可比之前的貞子要溫柔聽話太多太多了。
　　不過，還是之前的貞子，給他的印象更深壹些。
　　“妳在想什麽？”貞子註意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由問道。
　　“沒什麽。”李楊拿起燒開的水壺，分開倒了兩杯，其中壹杯遞給貞子。
　　雙手捧著熱乎乎的茶杯，貞子卻無心喝水，“妳是不是在想妳的……戀人？”
　　“戀人？”
　　李楊可從沒覺得貞子是自己戀人，甚至更多時候是當做敵人。
　　可是從兩人曾經的同居生活看，兩人的確是戀人無疑，而且都已經到了婚嫁的地步。
　　所以李楊很勉強的承認道：“算是吧。”
　　貞子緊了緊手中的茶杯，臉上露出壹抹緊張，“妳是不是要去找她？”
　　李楊搖搖頭，“找不到了。”
　　“她……去世了？”貞子忍不住問道。
　　“嗯。”李楊點了點頭。
　　呼！
　　貞子心裏竟然松了口氣。
　　這可不是壹個好女孩該有的表現。
　　貞子連忙低頭，喝了壹口水，心虛的掩飾住這份心理，可水剛壹入口，卻壹下子全都噴出了，“好燙……”
　　她連連吸了好幾口冷空氣，才算是散去了嘴裏的燙意。
　　看向李楊，卻發現李楊衣服上濕了壹片，就這樣，他還在那悠悠然的吹著茶杯裏的熱氣，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貞子嘴裏連連道歉，手忙腳亂的去擦李楊衣服上的水漬。
　　“沒事。”
　　“妳脫下來，我去給妳洗洗。”
　　“不用，待會兒就幹了。”
　　李楊完全不在意，還反過來問道：“妳嘴沒被燙到吧？”
　　“沒有。”
　　貞子的目光還是看著李楊的衣服，“妳脫下來，我去給妳洗洗。”
　　李楊臉上露笑，“妳該不會是想趁機看我的身體吧？”
　　“誰要看妳的身體……”貞子聲音越說越小，臉上紅了壹片。
　　但是人卻沒動，低著頭，手指弱弱的指了指李楊衣服。
　　“這麽堅持？”
　　李楊故作驚訝的叫了壹聲，然後用壹種肯定的語氣道：“看來是真想看我的身體，好吧，就給妳看吧。”
　　他話音剛落，貞子便已經臊的受不住了，扭頭跑了出去。
　　“臉皮還挺薄……”李楊輕笑著，喝了口熱水，愜意的靠著窗邊坐了下來。
　　遙望窗外。
　　藍天白雲，壹片綠野，極目遠望，還能隱隱看到大海的壹抹藍色，迎面吹來的空氣中，混合著壹股濕氣。
　　這可不是井底那酸臭的濕氣，而是大海迷人的氣息。
　　“住在這裏，每天還能調戲壹下貞子，接下來幾個月要是都能這麽過的話，也挺不錯的……”
　　李楊很知足。
　　壹個美麗的環境，壹個美麗的女孩，作為男人，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衣服。”廚房門口突然響起壹道充滿羞怯的聲音。
　　李楊不由看過去。
　　只見貞子從門口露頭看著自己，當視線與自己接觸時，馬上又臉紅的移開，嘴裏仍是說著：“衣服。”
　　她的確很堅持。
　　堅持中透著壹股迷人的柔美。
　　李楊反倒不堅持了，脫下衣服，丟了過去，“給妳。”
　　衣服劃過壹個拋物線，落在了地板上。
　　貞子彎腰撿起。
　　這時又聽到李楊的聲音，“褲子也給妳。”
　　“不要。”貞子拿起衣服便落荒而逃了，身後能清楚聽到李楊的大笑聲。
　　“這個家夥。”貞子跺跺腳，臉上卻露出幸福的笑容。
　　如果以後的日子都能這麽過，該有多好啊！
　　直到晚上，躺進被窩臨睡時，貞子都是這樣想的。
　　然後又忍不住想起白天，李楊調笑自己的場景。
　　“如果還有下次，我就站在原地不動，看他敢不敢脫褲子……”
　　“可他要是真脫了，我該怎麽辦？”
　　貞子的臉又紅了。
　　側了壹下身子，想去看掛在墻邊的正在晾著的李楊衣服。
　　可看到的，卻是壹個滿頭黑發，與自己壹模壹樣的女孩。
　　她就那樣躺在貞子的身旁，和貞子蓋著壹個被子，枕著壹個枕頭，甚至連側頭的動作都壹模壹樣。
　　唯獨語氣不壹樣，壹張口，便帶著幾分陰測測的感覺。
　　“嗨。”
　　就說了壹個字，只是和貞子打了壹個招呼。
　　“啊！！！！”
　　貞子嚇得發出壹聲大叫，慌忙從被窩裏爬出去，卻發現身體連壹下都動不了。
　　因為身旁，和她壹模壹樣的女孩，正抱著她的腰，將她死死固定在原位。
　　她只能繼續本能的發出驚恐的叫聲。
　　“嘭！” 門被撞開。
　　李楊沖了進來，沖到貞子身邊，“發生了什麽事？”
　　貞子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幾乎條件反射似的，跳出被窩，躲入李楊懷裏，手指顫抖著指向被窩。
　　李楊伸手就要掀開被子。
　　貞子卻突然攔住了他，“不要，很可怕的。”
　　她不想讓李楊看到另壹個貞子，因為她和她長得壹模壹樣。
　　“沒事的。”李楊安慰道，將貞子拉到身後，壹把掀開了被子。
　　躲在李楊背後的貞子，嘴裏下意識發出壹聲低呼，仿佛已經看到被子下跳出的那個可怕的另壹個自己。
　　屋裏靜悄悄的。
　　“別怕，妳看，什麽都沒有。”李楊將貞子拉回到身前，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被子。
　　貞子壹看，還真是，“可剛……剛才還明明”
　　她突然閉嘴不說了。
　　“怎麽了？”李楊便問道。
　　“沒事，是……是我剛才做了噩夢。”貞子勉強擠出壹個笑臉。
　　她還是決定隱瞞真相。
　　因為她不想讓李楊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李楊也沒有追問，扶著貞子重新躺在，溫柔的蓋上被子，“睡吧。”
　　“妳……妳能留下來嗎？”貞子的聲音簡直比蚊子還要小。
　　李楊卻聽得很清楚。
　　他突然低下頭，距離貞子的臉很近很近，貞子都能感覺到他嘴裏噴出來的熱乎乎的氣息。
　　“妳就不怕我幹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
　　“不會的，妳是好人。”貞子臉紅道。
　　“那好。”
　　李楊很痛快的答應了，然後身體壹倒，躺了下來。
　　這個家是典型的日本老式住宅，睡的是榻榻米，所以他這壹躺，就躺在了貞子旁邊，唯壹不同的是，貞子有被子，他沒有。
　　兩人看著就像是同床共枕似的。
　　貞子臉紅的轉過身子，背對著李楊，壹雙手在被窩下緊張的絞在壹起。
　　“要不要關燈？”李楊突然問道。
　　“嗯。”貞子小聲的應道。
　　李楊便起身去關了燈，等再次躺下時，貞子卻發現他躺下的位置似乎離自己更近了，幾乎就躺在自己的被子邊上，只要再稍微靠過來壹點，就會鉆進被窩。
　　萬壹，
　　真的鉆進來……
　　想到這裏，貞子的壹顆心就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
　　害怕著。
　　害怕中卻又有壹分害羞，害羞中又有壹絲期待……
　　可惜，她的這顆心最後落空了。
　　因為李楊就老老實實的躺在那裏，竟然壹點也沒有要靠過來的意思。
　　直到深夜。
　　貞子的手從被窩中伸出，輕輕碰了壹下李楊的手指。
　　黑暗中，李楊咧嘴笑了，反手握住了貞子的手。
　　他的確不會做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因為禽獸與禽獸不如的問題上，他壹向都會選擇前者……